“我自己来吧。”
“你身上大小伤口一堆,均碰不得水,自己来个给我看看?”
见孟燕行讪讪作罢,陆横嘴角微陷,似随意般道:“若过意不去,一会帮我擦擦后背吧。”
见孟燕行忙不迭点头,陆横眼中笑意愈深,接着道:“之前见你对蒋琼印象极好,有件事我便一直未说。”
“何事?”
“蒋家,应是诚王的人。”
孟燕行惊讶,继而皱眉:“诚王?难不成这个案子与储位之争有关?”
对孟燕行如此敏锐的直觉,陆横虽早已了然于胸,每次却仍免不了惊叹。
“诚王的一位侧妃,乃是蒋琼堂姐。蒋琼之父蒋老将军虽一直独善其身,从不与诚王有任何明面上的牵扯,可私底下,还是颇看好诚王。而蒋琼的嫡亲姐姐,嫁入的乃是清河崔氏嫡系,如今正随丈夫外放,所在,便是山西西安。”
“西安知府崔尚!”
孟燕行惊道,来之前他特意做过调查,知道西安知府姓崔名尚,却不知,竟是蒋琼的姐夫。
陆横点头,接着道:“诚如哥哥所言,蒋琼出现的太过凑巧,倒似知道我们有难,特意前来援助。若果真如此,这背后的玄机,可就耐人寻味。”
其实,蒋家是诚王的人,乃是他前一世所知。蒋老将军虽为武将,却心思活络,面上为纯臣,实际不过是不想轻易下注。前一世诚王兵败,蒋老将军可是毫不迟疑的便转投他这边,为他登顶,可是立了赫赫战功。
想到前世那些混乱血腥的往事,陆横便止不住心底烦躁。
***
翌日,清点人数,这才发现所有随从杂役,基本都已在睡梦中被杀。只有跟着孟燕行出来小吏钟立,因一到出银谷便水土不服,晚饭不曾吃,又一直跑茅厕,幸运的躲过一劫。
“大人,您是不知,我正想从茅厕出来时,就听前头簌簌簌一阵脚步声,深更半夜的,我以为有鬼,差点昏过去,借着月光大着胆子一瞧,娘诶,小的还不如昏过去!那些贼人真真是心狠手辣,进去是白刀子,出来时,刀全红了,还滴答滴答往上淌血水。小的吓得手脚软成面条,幸亏没叫出声,不然这会大人怕是也见不着小的了。”
钟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话说的颇有些语无伦次,孟燕行好笑的拍拍他,略安慰几句。
虽然捡回一条命,想必这件事也要成了钟立的阴影。
“这些歹人,心狠手辣,竟是不留活口的打算!有弓箭在身,且身藏剧毒,绝不是普通的匪贼!此事,我定要禀明父皇,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本王的命。”
勇郡王带来的人手折进去一大半,特别是随侍下仆,竟无一人幸免,以致一早起来,兵荒马乱,洗漱都不知该如何办,更别说整治饭食。最后没办法,还是孟燕行与陆横联手做了些蔬菜粥,贴了几个饼子应付过去。期间蒋琼想伸手帮忙,被陆横淡淡的却不容拒绝的口吻拦了下来。
蒋琼看看正弯腰烧火的孟燕行,一挑眉,道:“陆郎中倒是看得紧。”
陆横定定看着蒋琼,道:“我的人,自然不希望他人觊觎。”
“你的人?”
蒋琼微讶,上下打量一番陆横。
“他知道吗?”
陆横转首看一眼孟燕行,见他正巧看过来,便扬扬手中洗好的青菜,孟燕行粲然一笑,明媚爽朗。
“你觉得呢?”
陆横说完,便不再管蒋琼,回身走到孟燕行那边,低头与他交谈,二人不知说到什么,只见孟燕行哈哈大笑,捏着那把青菜冲陆横扬眉笑道:“要不要今个再尝尝?放心,隔了这么多年,你哥哥我的手艺绝对进步不少,不会再叫你吃糊了的青菜。”
陆横抢过青菜,摇头:“青菜只有这些,我还不想只喝稀粥。”
孟燕行大笑。
蒋琼远远看着,面上被早起的阳光铺满,一时竟看不出是什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