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临渊道。

白虹轻轻叹了口气：“放弃临衡。”

“什么？！”临渊猛地抬头, 坚决摇头道：“这不可能！”

白虹看了临渊一眼，目光中带着同情与怜悯, 但这同情和怜悯只有一瞬。

“阵法启动之后，临衡已经是将死之人。阵法一旦顺利结束，觅舟便有实力成为魔界的魔尊。我想, 不出半年，觅舟就能一统魔界。”

“他是一个野心很大的男人, 魔界这一片疆域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一旦他控制了魔界, 觅舟带着魔众第一个便要攻打人界。那时候, 死的就不只是临衡一个, 这个场景, 你愿意看到吗？现在放弃临衡, 至少还能挽救天下苍生！”

临渊愣愣地看着白虹，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那是上古凶阵，一旦启动, 以人之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破解。难道真的如白虹上仙所说，临衡毫无生还的可能了吗？

白虹安慰似的拍了拍临渊的肩, 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不舍。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临衡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一开始我没有发现, 后来我在整理名册的时候发觉天界神界都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他被觅舟偷走的时候, 天界和神界都不知道。”

“故而在后来, 临衡在历劫的时候，所经历的并不是本应该经历的三道天雷，而是九道。那九道天雷，原本就是要让他形神俱灭。只不过后来……你救了他。”

“临衡是天地之间多出来的存在，天界和神界都不会放过他的，他终有一死。”

“我的力量只能送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你离开之后，带着我给你的仙骨，恢复修为。以你的资质，以你的功德，你依然可以得道飞升！你不要为了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被抹去痕迹的多余者，在魔界丢了自己的性命！”

白虹说完，手中摊开一个小小的红色阵法，目光殷切地看着临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临渊看了那阵法一眼，目光猛地一缩，那个红色的东西，是临衡的催命符！临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白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都说了临衡必须死！你完全没不要为了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只要催动了这个阵法，拯救天下苍生的功德点便都是你的了，你到时候得道飞升，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临渊还在犹豫，白虹痛心疾首道：“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觅舟与临衡换骨成功，成为新的魔尊，残害六界吗？！”

临渊脸色发白，他朝白虹手上的阵法伸出了手。

白虹一脸期许，难掩兴奋道：“对，只要催动这个阵法就可以——”

最后一个“了”字还未出口，白虹猛地缩手，震惊地望着临渊道：“临渊！你疯了！你竟然想破坏这个东西！”

临渊轻轻笑着看着白虹，指着那镜中的景象道：“你看到了吗？那个血色阵法在抽他的筋，剥他的骨，可他还是紧紧将我护在他的身/下。他全身都是伤口，却容不得别人伤害我一丝一毫。”

临渊目光温柔而又心疼地看着镜中的临衡道：“徒弟他心里只有我，连他自己都不管不顾。这样的徒弟，让我的心里如何能装得下天下苍生？又如何能装得下我自己呢。”

“如果徒弟终将会死在这里，那我就陪着他。至于天下苍生，与我何干？他们有这般舍命护着我吗？他们有这般全心全意的对我吗？如果没有，那我为什么要杀了我心爱的徒弟，去护着他们？”

临渊目光坚毅地看着白虹，一字一句道：“还有，临衡不是多余的。他是我的徒弟，是我的亲人，是我的……”

“爱人……”

这两个字，仿佛在心里藏了许久，直到今天才破土而出。临渊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他就像在迷雾之中踽踽独行的旅人，忽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他心中澎湃着一种冲动，他想将这份感情，立刻告诉临衡。

白虹气极，一挥手，将临渊身上的白光一下子收了回去。窒息感瞬间就包裹了临渊，临渊倒在地上，痛苦地抓着沙子，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开始泛起黑气。

白虹蹲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临渊道：“既然你不愿意动手的话，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临渊脸色开始发青，整个人有点儿不省人事。恍惚间，他好像听见白虹在他的身边说着话：

“放弃临衡……你就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是天地之间多余的存在，他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痛苦吗？你快要死在这里了……值得吗？”

临渊艰难地道：“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白虹鄙夷地看了临渊一眼，将临渊身上最后一点白光抽走。这一次，痛苦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临渊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