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徒弟泛红的面庞，临渊往临衡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临衡的身体便绷紧一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包裹着他，他只想求师父站在原地不要动，又希望师父走到他面前来。

最终，临渊在临衡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伸手试了试他面前的水温，然后觉得不太够，又往前走了一步，倾斜着身子，想试一试临衡身后的水温。

在临渊的身体倾斜过来的时候，临衡瞪大了眼睛。

师父俊美的面庞就在自己旁边，他觉得他只要一转头，就可以挨到。他有一种想假装自己不慎滑倒的冲动，但还没等他身体开始行动的时候，临渊已经离开了。

一丝失落从心底最深处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所有的情感都被临衡强硬地压了下去。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

临渊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徒弟的心里乱了怎样的涟漪，他还在思考徒弟为什么脸红的问题，他疑惑问：“是水温太烫了吗？”

但灵泉的水温一直都是最舒适的状态啊……

临渊还想再说，看不下去了的小丘推着临渊道：“好了好了，水温没问题，你再在这里问下去，你徒弟的脸会更红。”

小丘看了一眼临渊，心道：你再挨近点，说不定他还会流鼻血。

临渊不明白，在心里呆呆问：“为什么？”

小丘自然不会说实话，而是避重就轻地道：“你不停要他脱衣服，他害羞，懂不懂？”

“啊……我以为，不是……那衣服粘在身上难受……而且……这样泡灵泉确实不对啊……”

临渊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看了一眼临衡，不敢再说让他脱掉衣服的话，只是道：“你先泡着，我去跟你拿衣服。”

又想到徒弟怕水，临渊叮嘱道：“不要乱跑，这里水最浅。”

临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从水里出来，将那被石头烤干的衣服随意地披在了身上，然后走到一棵树旁，刺破手指在树干上画了一道符咒。

一道金光自树身上一闪，一根树藤伸到了临衡的面前。

临衡惊诧地看着这一切。

那树藤伸到临衡面前并没有停下其速度，反而在他面前变换了形态，化成一个车轮外围的模样，将他绕了个圈。

“你就在这个树枝圈里，不要跑到其他地方去了。灵泉底部地形很复杂，稍微不注意就会出问题的。”

临衡忙不迭地点头。

临渊左右看看，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离开。

临衡看了看师父给他弄的藤蔓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些小婴儿所在的摇窝。想到今天因为怕水的自己，临衡捂住了自己的脸，大概，师父真的把他当小孩子了。

但是……他好高兴……

临衡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捧了抔水，将自己的脸仔细的洗干净，然后盯着那水面，想了许久，才扶着那藤蔓将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去。

随着灵泉的水慢慢没过脖颈，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抓住了藤蔓。耳边传来小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有起哄的声音。

临衡皱着眉头，强迫自己继续下沉。

那声音更大了，里头还夹杂着话语：“这是个怪物，他的耳朵跟我们不一样，他怕水！淹死他！”

临衡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想松开双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耳朵，才发觉不知何时，那藤蔓已经将他的双手缠住了，他松不开……

可是，可是……

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猛地睁眼，才发现水面刚刚到他的下嘴唇，他从水中站了起来，抓着藤蔓一口一口的喘气，这时，一直缠绕着他的手的藤蔓一点一点的退去。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是正常的。

他抓着藤蔓将身体再一次下沉，还没等到那些声音出现，一个略有些清冷还带着些失措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而风中包裹着的，是他的名字。

“临衡？”

临衡猛地从水里站直，慌张道：“师、师父？”

临渊看着徒弟惶惑不安的一双眼睛，感觉这一双眼睛和上一世那一双泛红的眼睛重叠到了一起。想到刚刚他折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他飞速读取了藤蔓的记忆，藤蔓所记录的一切，让他忍不住想立刻将人从水里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