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跌坐在床下,听任痛楚一下一下凌迟他的心。良久,才缓缓地松开手,感觉面上粘粘的湿意,他用手一抹,手上湿了一大片。
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水渍,这是泪么?这些年来,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他,早就忘了那些曾经的伤痛,想不到今日重又让泪水占据了他的脸。人生无常,大抵如此吧?他嘴角扯出自嘲的笑来,任面上的泪自行风干,良久良久,几成雕塑的他才慢慢平息激动的心情。
默默爬上床,软倒在床上,想起梦中众人的话来,作为当事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死不是意外!他还记得事故发生时的一切场景,他踩的刹车失灵了,为何他开到酒店时还好端端的汽车会失灵呢?很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他回想起当天的点点滴滴,酒至半酣时,有人提议要喝最好的酒,因为他的车中常备有好酒,因而就让秘书去拿。难道说,那个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为人细心细致,做事任劳任怨的秘书陈默,会有份参与吗?若这是真的话,他想到这,心内发寒。陈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一起共事至少有十年了,他不是一个刻薄的主事者,一向知人善用,对于有能力的人,他所给予的福利也是非常高的,而且大家相处一向融洽,在公司他们是上下级关系,私底下,却是朋友关系。
陈默会背叛他吗?这个念头在心中转了又转,他不敢轻易下决定。或者,尽早回到宣月吧?还有,那张晶片,他一定要在与安德公司约定的日期交出,不能违约了。
想到晶片,他怀疑是与安德公司签约而引来别人的嫉妒?因而跟踪他到酒店找机会做的手脚。可就算是嫉妒恨,既已签约了,就表示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有变化,纵使他出事了,这份合约也不可能变成其他公司的。
若公事方面不是的话,那私事,他自问与人顶多是小摩擦,没有多大的仇恨,绝不至于被人恨到要杀他的地步。除了这些,就是利益瓜葛了,而与他有利益之争的,应该就是家族中人了。这些年每一年公司的分红都很可观,他想象不出若换了别人,他们还能拿到那么高的红利!可若不是他们之中的人,又会是谁下的手呢?
一个又一个疑团跳出来令白御风头痛欲裂,他试图找出其中的疑点,他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有人要对付他,自然也会有理由,那理由是什么呢?
忽地想到梦中之事,会不会跟他梦中气晕母亲,被白震天赶出去的那几人有关呢?白御风沉思起来。
白氏其实是白思超,白思越两兄弟所创。白思超就是白御风的爷爷,他育有二子,大儿叫白长荣,是白御风的大伯,二儿白长谦是白御风的父亲。白思越生二子一女白长兴、白长乐和白莹,就是白御风梦中所见被赶出白家中的三人,他们是白长谦的堂兄妹,而另外几人则是他们的伴侣。
白氏兄弟原本只是走街串巷的货郎,白思超眼光独到,每每可以从别处拿到价廉物美的货物,而白思越则是心眼灵活,敢闯敢拼,两兄弟联手一个在外闯,一个在家坐镇,十几年间终于打拼下一份不小的基业来。辛苦打拼才拥有了一间公司,为使公司长远的运行下去,颇费了一番心思从小辈中所择公司的继承人。
身为长子长孙的白长荣性格偏激暴躁,经常与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惹出不少麻烦来,光为他善后白思超两兄弟就做了不下十次。最为严重的是有一次差点闹出了人命,偏对方家很有些倚仗,扬言要血债血偿,是白氏兄弟费了老大的劲求了不少人才把他保了下来,自此白长荣失去了公司的继承权。
排行第二的白长兴则是志大才疏,爱吹牛好显摆,还特别喜欢揽事上事,却又没相应的能力,办起事来往往是吃力不讨好,得罪人还不自知,这样的品性自然也被排除在外。
老四白长乐的性格太过疏爽,钱财只要过了他的手,三两下功夫就能花个精光,而且做事毛糙,大大咧咧的,口头禅是差不多就行,就样的人白思超和白思越又哪敢把公司交到他手上啊。
白莹呢,因是白家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家人娇宠着长大,性情不仅骄横,且爱讲究,买东西只要贵的不买对的,是个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主。
从老大一路数下来,后辈之中唯有老三白长谦读书天份高不说,待人真诚,重情重义,处事有手段,尤其能不卑不亢,自然就入了两兄弟的眼。
两兄弟思来虑去,终于选择了白长谦作为公司的继承人,其他人一律不得过问公司之事。而为了安抚其他人,就每人给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票,可以让他们每年得到公司的分红,让他们能够凭着这些分红至少生活无虑衣食无忧。
白氏兄弟过世后,白长兴软磨硬泡地缠着白长谦想进公司,白长谦却不过情面,答应了他,结果其他人纷纷要求要进公司任职,白长谦也不能厚此薄彼,无奈只得统统同意,遂安排他们在一些小的部门任职。因为他一时的心软,在公司又生出无数麻烦来。
白御风还记得,当年父亲刚去世,他的这些个长辈们就曾联合起来在公司里兴风作浪,想排挤他出公司,却没得逞。这些年来,他在公司的声望越发高了,令行禁止下,他们那些人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他只让他们负责一些小的项目,凡是对公司有重大影响的事情一律要经他同意之后才可做,是以,他们被压制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