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隐在黑暗中, 如今拂下斗篷罩子,第一个惊到的自然是楚慎。---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白色瞳孔,青紫面容,这分明是青州分舵宴上的那个药奴!是躯壳活了过来,面对着正主!
楚恪一脸惊异地瞪着眼前的药人,楚慎也看着这药人说不出话, 像一道冰横在喉间, 骨和肉都冻住, 半个字吐不出, 剩的只有沉而缓滞的呼吸声,一道道一声声,似湖泊冰面下的暗流。
良久, 楚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等我们?”
顶着楚恪面容的药人没有说话, 仿佛连舌头都是木的。
但他看向楚慎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这光熹微浅淡,但能看出打量、问询, 甚至是观察。
一个没魂没魄的人,怎么会有这样鲜活的眼神?
最起码左叙口中的药人不会有,青州分舵上的药奴也没这样的眼神。
行尸不会正眼看人, 走肉的面上不会有光。所以楚慎确定了一点——这人是活的。
比嗷嗷待哺的幼鸟还要鲜活,比水里徜徉的小鱼还闹腾。
一个药人怎么能活过来?
这到底是药人,还是伪装成药人的活人?
他上前一步,不顾沈叹的劝阻,又问:“你认识我对不对?你知道我是谁, 是不是?”
两句话电打雷劈一般落了地,药人的眼神忽又成了死灰色。
楚慎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话是收不回的水,想后悔已太迟,那药人大袖一拂,无声的风吹灭了烛光,他转身投入一片黑暗。
“等等——!”
楚慎的叫声没有把对方唤回来,正相反,他召来了别的东西。
三点灯火在牢中亮起,三个黑袍黑靴的人秉着三点烛火,如夜幕被人撕出了三个洞口,使人透过洞口看见了外头的光。
但来人个个面色青紫,目光无神,显然也是药人。
沈叹疑道:“他们四肢更僵,面色更紫,似是低一等的药人,听命于刚刚那个更高级的药人。”
楚恪疑道:“药人也分高低尊卑的?”
沈叹道:“刚刚左叙曾提过这点,燕兄没听到么?”
楚恪刚刚有一半时间在开小差,自然没听见这话,如今只看向楚慎道:“现下怎么办?先把这三个拦路狗给打倒?还是折回去找援兵?”
楚慎还未发话,那三个药人已扔了蜡烛。
烛光扑灭的一瞬间,他们便向猛虎扑兔般袭来。
好了,不必选了,人家已经替他们做了选择。
这三人只需应战,应不了也不能退,退的时候把后背露给对方,那是自寻死路。
沈叹手中白光一震,剑已横在楚慎面前。
他把这人牢牢护在身后,姿态如一个母鸡保护着幼崽,看着有点好笑。
虽说楚慎身负万象神功,可沈叹记起更多的,却还是霍闲非病恹恹的壳儿,还有他那喘不过来的气,永远停不了的咳嗽。---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第一印象最重要,其它的都不要紧。
于是剑如流星乱点,他拼尽全力护在这人前面,挡了药人的袭击。
第一个药人的爪碰上了他的剑,爪如钢,指似铁,击得剑身颤如急雨,“簌簌”几下点拨,一股强而诡异的波动从剑上传至沈叹的手腕,再蔓至臂、肩,使他面色红涨,气喘不已。
这力道太大,打击太猛,他必须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让剑脱身。
不愧是药人,的确是怪力、怪劲,刀剑不入,不知痛不觉苦。
剑划过沈叹是一道血痕,划过药人就是擦破了皮,像蚊子叮了一小口,有血星子嗖的一下冒出,可也仅仅是冒出,药人依旧毫无所觉,连该有的迟滞都没有。
有知有觉的人尚可对付,这种无神无识的怪物要如何杀死?
若有一心术不正之人,花钱花力,组了一只药人组成的军队,从此所向披靡,攻无不克。那该是何等可怖、诡异的情形?
难怪左叙拼了老命也要把这药人杀死,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沈叹的遐想时间结束了,当他和一个药人战在一块儿时,另两个药人在和楚恪干得正酣,可沈叹身上的血一出来,他们就和老狼闻着了肉似的,一绕一弯越过了楚恪,直朝他这边奔来。
楚慎本以为药人的目标是自己,可拉了楚恪往外一闪,发现药人们还是咬着沈叹不放,当即明白了。
药人闻血而疯狂,血对他们是药包、是食物,是鱼饵一般的物件。
楚恪诧异道:“这哪儿是药人?架空版丧尸吧。”
楚慎看了楚恪一眼,当即拿了剑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楚恪惊讶地看他一眼,刚想问为什么,忽被楚慎瞪一眼,这人当即想明白了,于是也有样学样,狠狠划了掌心,淋淋漓漓一大把血,和不要钱似的撒出去。
楚慎皱眉道:“这是老六的壳子,你也划得太用力了吧?”
楚恪奸笑一声:“呦?学会心疼啦?那我再划一点,多多益善嘛。”
话未说完情势就已变,那三个药人本欲把沈叹压垮,如此骤然闻得更浓更厚的鲜血味道,猛地一回头,朝着楚恪和楚慎奔来。
于是二人分头乱跑,一个塞一个跑得快,却不跑向出口,反倒是跑向牢房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