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回来的。”阿战靠着墙，看着天花板委屈地说，“他很不高兴。”
“这……不要想太多，做好自己就行。”南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阿战，只能说些客套话。
“只有Cliff真正死了，Burned才会幸福。是Cliff抢走了本来属于Burned的一切名誉成就。”阿战一字一顿小声地称述着。仿佛在陈述两个和他无关的人的事。
也或许，事实上那就是两个和他无关的人。
南征没有打断阿战，听着他说下去。
“Cliff这个人，本来就什么都不是，除了一个还凑合的外表——这大概也是我为什么要借着这个身体复活的原因吧。”阿战说，“那个时候，最初的那首歌，《Bleed Me Out》，词和曲都是Burned创作的，Burned本来应该借着这首歌作为音乐神童横空出世。但是，Cliff出现了，他们觉得，不如换成一个神童组合吧。Starlit Night的名字是Burned想的，Burned和Cliff的名字是Burned取的，Starlit Night后来很成功，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只集中在Cliff身上，Cliff只是，长得比Burned高一点、瘦一点、白一点、眼睛大一点，他们却全都只关注Cliff，还把Starlit Night的成功全都归功在了Cliff身上。Burned反而成了一个陪衬。Cliff死了，我却借着他的身体复活了，他很恨我，Burned很恨我吧，让一个本来永远消失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阿战玩着手上的水瓶，小声说，“如果可以，我也想干脆自杀试试？换一个身体复活。”
南征立刻打断了阿战：“别说胡话！”
“当然不能自杀……”阿战冲南征卖萌似的笑了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也许，我没有第二次转生的机会了。”
“哎……好了，放宽心点，这些都不是你的错。真的。”
“对不起，南征，是我当时没有选好复活的时机。把你卷进了这么多麻烦里。”
“别说什么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这也不是Cliff的错。”
“Cliff抢走了本属于Burned的名誉和声望。”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Cliff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
“……”
是谁的错呢？大概是世界的错吧？是世人的错吧？太过看脸，太过浮于表面，忽略了Burned的才情……
可是责怪世界这种事，是不对的。
世界只是在那里，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如果想要打败“世界”的话，那你岂不是要变成毁灭世界的反派了？
所以，“到底谁的错”的答案到头来，错的，只有“你自己”？
这个问题，有点难。
休息结束后，换成Burned部分的重点练习。Burned开始唱后，声乐老师好像一直没有给什么评价。
这本来就是他写的歌，他写的曲子，他来唱……想当然应该是很轻松。
工作人员脸上的嘲笑表情，比阿战唱的时候，少了很多。
南征想起来刚刚在休息室，阿战说的事，问录音师：“Burned是不是唱得很好？”
是不是Cliff真的拖累了他不少？
南征第二个问题还没问完，录音师心不在焉地回答：“还行吧，平平。学个十几年声乐的一般发挥水平吧。他可是从三岁就开始上声乐课了，要是表现的再不好……那才是要让人笑话的。”
“嗯？三岁上声乐课？”南征处于极度震惊中。三岁的小孩子说话还没说顺溜吧？上声乐课是什么鬼？
“哦，你对SN一点都没了解过么？Burned的爸爸原来是当地剧院的歌剧演员，从小就训练他唱歌了。”
“哦……这么疯狂啊。”
“还行吧。Burned和Cliff都是星二代出身。Cliff妈妈也是混娱乐圈的。音乐圈电视剧圈电影圈都混一混。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早就出道了。”旁边的人和南征解释。
“哦，哦，是这样。”南征全程附和。
旁边的人继续和南征小声八卦：“你觉得他唱得怎么样？”
“我……我不怎么懂音乐。”南征一五一十地说。
“随便说说看。”
南征：“我觉得挺好听的。”
“嗯，也就能听得下去吧。平平。一般般。没有他们粉丝吹得那么神。要不是他们年纪小，他们的歌也不会被捧得这么高。可是，人不可能永远未成年吧？马上他们都要成年了，这种歌，呵呵，”那人说着摇了摇头，“哎，所以俗话说得好，出名要趁早，一点都没错。”
一般。普通。平平。没有亮点。
这些评价，有点刺耳，但好像，是专业的。
危笑并没有唱很久，录音也就两三遍就过了，声乐老师又把指导重心放回到了阿战身上。
“你是乐团的主唱，你的声音是整首歌的主心骨。所以你唱得部分很重要。”声乐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对阿战说。
阿战垂着眼睛，点头：“我再试试看，再试试看。”
“也不用逼自己太急了，毕竟……毕竟你也好久没唱了。放松点唱，你技巧跟不上，那就用感情去唱。”
南征隔着玻璃罩子，看着阿战，心里有点酸酸的。南征听到声乐老师对阿战说：“用感情去唱”时，想到了什么。
那是南征在自己当外援的广播剧社里认识的CV——面具球。
面具球声音很好听——说起来和阿战有几分相像——虽然他声音很好听，但唱歌好像一直不太行。南征是个木耳，就是广义上的对音乐没什么敏感度和鉴赏能力的人，所以并没有觉得面具球唱得有多不堪，但听共同认识的基友、例如仓鼠控说，面具球的演唱水平确实有待提高，调子都不太准。
面具球对南征说过，他唱歌一直不好，他一直在上声乐课，一直在努力，可是就是唱得不够好。他的声乐老师表面上对他说：“唱出你的感情就行了”。背后却和其他人说：“老天爷不赏饭罢了，不行就是不行，唱歌是需要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