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绿衣女孩的话,唐忘的脚步猛然顿住。
那道伟岸而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现,刀光撕裂苍穹的画面,瞬间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的眼眶不由微微发热,竟有些湿润。
但他明白,绿衣女孩既然这么说,就意味着她不会再透露更多。
他甩了甩头,摆脱了片刻的恍惚,“你继续。”
绿衣女孩的声音在他心里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在你之前,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宿主。他们中,有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有家世显赫的豪门子弟,甚至还有天生刀意的妖孽……”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中。
“可结果呢?”她苦笑了一声,“没有一个人能悟透轮回之道,甚至除了寥寥几人外,其他人全都迷失在了血刀幻境中,再也无法醒来。我们只能一次次重新开始,一次次满怀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历经无数次重生,我们的记忆也逐渐模糊,绝大多数时候,只是依靠本能行事。”
唐忘听着,心中却没有多少波澜。他不由得撇了撇嘴,想到那个血刀幻境,至今仍心有余悸。
若非先生留下的那句“物有本末,事有始终。心无外物,物由心生”,他恐怕也会迷失在那无尽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宿主?”唐忘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抱歉,这个实在没法细说。”绿衣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速突然加快,“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你绝对没有恶意。言尽于此,这次被迫与你交流,对我的消耗太大了,接下来必须沉寂很长时间。至于你到底如何选择,我也没有能力阻拦,你随心便是。”
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唐忘陷入了沉默。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如同纠缠的丝线,理不清,剪不断。
对于血月和红衣男童,他依然没有任何信任。
然而,当确定这两个家伙与那模糊身影有关时,他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伟岸身影,虽然一切成谜,但仅凭那不可一世的裂天一刀,唐忘早已将其视为自己刀道上的至高目标。
他拼命修武,除了想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那道身影一样,挥刀向天,斩尽一切阻碍。
可如今,体内的这两个“隐患”却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它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绿衣女孩的话。
他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泉影”,只有这手中的刀,才能让他感觉到真实。
唐忘的脚步越来越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中。
前方百丈处,那块悬在半空的刀锋碎片逐渐清晰起来。
它被一层淡红色的薄膜包裹,像是一个巨大的茧,表面浮凸着血管般的纹路,每隔三息便收缩一次,如同正在消化猎物的巨大眼睑。
茧膜之中,不时跳动着暗金光芒,却很快被墨黑的死亡之力绞碎,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此时,漫天的死亡之力愈发浓郁,他体内的龙影,即便有着小世界的加持,也无法将其全部化解。
他的目光落在茧膜底部,那里垂落着无数墨黑的气丝,像树根一样扎进地面的裂痕中,疯狂汲取着养分。
唐忘心中一动,想起被拉入此地时那六座方形尖碑,顿时明白了它们的用途——这些尖碑将结界中的灵力转化为死亡之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试图彻底磨灭这一段刀锋碎片。
“原来如此……”唐忘眼中闪过一抹悲哀。
这段刀锋本应是封印之物,如今却被反客为主,成了被炼化的对象。那茧膜似乎在试图吞噬它,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怪这个结界没有疯狂扩张。只要刀锋还在,结界就有被彻底破碎的可能。那些眼球怪物,恐怕是在等刀锋被炼化后,借此契机突破到元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