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这些话,只怕是要羞杀我呢!花了大笔的银子让他出国求学,回到国内就交给他一家纱厂管理,半年就亏损十几万!这块料子,让他混迹于秦楼楚馆里,只不过每月花我千把两银子,要是把公司交给他,只怕是我老了还得到街上讨饭吃呢!”孙老四怨恨地说。
“唉,你是恨铁不成钢呢。只要他有了合适的事情做,难保不是个才俊呢!”
“那好,这个才俊就交给你安置了。不过,你先得找到他,再带他去试试吧。”
“他不回家么?”
“我都几个月不见他的踪影了。你只管到书寓、堂子、赌场里去寻他;或者到医院去找找看,也许已经挺在停尸间里了!”
“嗯,你老何必如此动怒呢。你只管放心,我会让他走正道的。”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吧。”
娄丰泰回到五金行叫了包打听,拿了孙秉乾的照片去烟馆柳巷去找人。果然,包打听在仙乐门舞场找到了正搂着舞女跳舞的孙秉乾。娄丰泰把孙秉乾拉到浴池去洗刷干净,换上一套高档的西服,系了名贵的领带,才带着他去见曹宇清。
娄丰泰打电话约曹宇清到荟芳里喝酒。曹宇清听得是到荟芳里喝酒,早已心领神会,便爽快地答应了。娄丰泰在荟芳里定了上好的席面,叫了挂头牌的诗书作陪,只等那曹宇清前来。
曹宇清走进包厢见到娄丰泰和孙秉乾,就明白了娄丰泰请他的目的。娄丰泰送上了贵重的礼品,才敢提孙秉乾的事情。听了娄丰泰的介绍,曹宇清才知道孙秉乾也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还算是校友呢。孙秉乾比曹宇清低几届,得把曹宇清叫大师哥。曹宇清用日语、英语与孙秉乾聊了几句,考考他的实力。孙秉乾却也不是个孬种,也是学了不少东西的才子。他一口纯正的日语,与曹玉卿对答如流,英语也说的极为标准。
曹宇清笑道:“你的日语和英语的底子都很不错,经济部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呢。上海驻军的中将烟俊尾昭也是我们的校友,我就是由他举荐才到经济部当了个司长。”
孙秉乾听得军部主官名字,便插嘴道:“烟俊尾昭?他是我在日本最要好的同学呢!他爹可是个大军官。”
“是吗?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呢!”曹宇清紧皱着眉头说。
“我跟他在学校里颇有些交情的,如果你提及我,他定会约见我的。”
“哦,那好。以后咱们就更该联手做事了。”曹宇清的脸色冷峻了起来。
“那是必然的。我以后定以大师哥马首是瞻,还望大师哥不弃,多多提携呢。”
“日后我们同殿为臣,当相互帮衬才是呢。”
“大恩不言谢,只在今后的事情上说话。”
娄丰台赶紧给两人倒上酒,说:“校友相聚是个难得的缘分,当浮一大白才是。”
“该喝得酩酊大醉才是呢!”孙秉乾说着端起了酒杯。
“那就放开了喝,一醉方休。”
曹宇清也端起了酒杯,三人一碰杯一饮而尽。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才各自回家去了。随后,孙秉乾心急火燎地在家等候回音,半个月过去了,没见任何动静。孙老四抽着雪茄坐在沙发上思忖了多时,想清楚了因何事磕绊,他给曹宇清备了份高档的礼物,请曹宇清到家喝酒。曹宇清欣然而来。孙秉乾再次求他去找烟俊尾昭中将递个话。曹宇清喝了酒收了礼物,这才寻个借口到日本军部,向烟俊尾昭提到了孙秉乾这个名字。
烟俊尾昭与孙秉乾果然有些交情的。他一提起孙秉乾的名字,烟俊尾昭便要他把孙秉乾找来见面。曹宇清便约好了两人在虹口的日本酒馆见面。孙秉乾与烟俊尾昭两人一见面,便亲热的搂抱在一起,可见交情不浅。两人畅饮清酒,嚼着鳗鱼紫菜团,诉说着在早稻田当学生时的生活。说到兴起时两人性情大悦,手舞足蹈地回忆着合伙捉弄室友、追学妹、玩艺妓的情景。烟俊尾昭乘兴叫来几个抹着厚厚的粉脂、异香扑鼻、稚嫩艳丽的艺妓,载歌载舞闹腾了大半夜,方才尽兴而归。
孙秉乾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与人拉交情的本事不小。数日后,他又备足礼品赠送与邀烟俊尾昭喝过几次花酒,一起玩过数次书寓的诗书,以及浓妆艳抹的日本下女后,烟俊尾昭便推荐孙秉乾当了江浙皖统税局的局长。
曹宇清眼看着孙秉乾后来者居上,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他的头顶上去了!他的心里难免会有股酸涩的滋味,但毕竟是都在日本人手下讨饭吃,只能是相互依赖,相互扶持方为上策。再说了,孙秉乾与烟峻尾昭的交情远胜于他,以后想谋划更好的位置,还得靠孙秉乾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