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个年轻男人,其他人就像是眼瞎了一样,没看上座上的人有什么不对劲,同往常一样汇报着各种事情,然而由对方发号施令。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骆萌都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那个阴翳的男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但身体带来的感觉却告诉她,那个男人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连修明有儿子啊?更何况他正值壮年,怎么会退位?并且……这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骆萌心里头充满了疑惑,只觉得满朝文武都跟中了邪似的,只剩她一个清醒人,连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无一人觉得不对。
这让她不由产生一种荒谬感。
换作其他人,这会儿早该怀疑人生了,好在几年寄人篱下生不由己的生活,早已磨炼出了她的城府,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就这么同往常一样当着旁观者,看着底下的大臣吵来吵去,然后由“摄政王”盖棺定论。
真是神奇。
骆萌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哪怕目前看来似乎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她也仍然认为自己没有出错,这个男人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他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骆萌心里头充满了太多的疑惑,带着沉重的心情下了朝。
如果说原来的摄政王她还有可能战胜的话,那一个妖怪,她要怎么战胜?
她还没有思索出对策,却要面临着单独见他的困境。
看着谨身殿的殿门,骆萌深吸了口气,才迈步走进去。
这是历代皇帝办公的地方,殿名取自‘吾日三省吾身’,然而到了她这里,皇帝却成了个研磨的,奏折从来都不需要她批阅,她只需要盖个章罢了。
走进殿内,对方已经坐在了案前,殿内的宫人少得可怜,都是摄政王的心腹,但此时,她们却像是面对着真正的摄政王一样。
她们可是死士啊!根本不会效忠于除主人之外的人,怎么可能看着有人鸠占鹊巢?
骆萌越发觉得面前这人不可力敌了。
可是,竟然他能瞒过这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漏了她?
是因为她根本连敷衍都不用敷衍,没有一点威胁性?
骆萌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同往常一样站在了“摄政王”旁边的位置上替他研磨,就像是书生身边红袖添香的妻子一样,每当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就觉得屈辱不已。
严格来说,摄政王其实是她的王叔。
她父皇那一代夺嫡之战尤其惨烈,到最后活下来的除了她父皇这个胜利者,也就只剩下了摄政王这个一出生便不良于行注定无缘大位的皇子。
没有人会允许一个残疾的人登上大位,再加上他历来事事为父皇马首是瞻,因此父皇对他十分信任,乃至于临终之前托付于他辅佐自己登上了大位。
可父皇终究是看错了人,摄政王不是他手里忠诚的狗,而是一匹时时刻刻都心怀不轨等着上位的狼。
然而彼时她不过是个稚童,纵然发现了不对,也有心无力,隐晦的提醒过父皇后,没过几天他就彻底没了。
因此骆萌虽然登上了大位,手上却无可用之人,完全就是个傀儡。
骆萌甚至觉得自己活不过成年。
毕竟及冠了政务就得移交了,摄政王好不容易才离大位如此之近,哪肯放弃?
骆萌那段时间甚至经常能感觉到摄政王落在她身后如淬了毒一样的视线,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该让她以什么理由去世。
直到她女儿身的身份被摄政王发现后,她才得以苟活。
骆萌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纵然他权势滔天,可单就身有残疾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上位困难重重,民间流言四起。
原来是因为没有办法,哪怕知道阻碍重重他也会这么做,可现在不同了,她是女子,只要掌控住她,更甚者,让她为他生个孩子,这位置,谁坐也就无所谓了。
这种有违伦理之事,骆萌不可能会同意,而对方大抵也是想看得堂堂一国之君对他摇尾乞怜,因此并未强迫,而是等着她屈服。
若不是现在摄政王换了一个人,骆萌可能不日就会离世。
因为她不可能会答应他的。
当然,现在骆萌也不觉得自己能在一个妖怪手里活多久。</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