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带着贵妃走。”

谕凌手中的还明剑在炽热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度, 他挡在那些尸身面前, 只盯着明谊, 头也不回地喊道。

身后的狸花猫咬住万贵妃的衣领, 拖着她想往后退。

但它每退一步, 蓝瞳都往上看了看那个在前方站得直直的少年, 心里头挣扎不断, 最终，它还是松开嘴快速跑回谕凌的身边“你一个人会死的！”

还没等谕凌急着将它赶回去，明谊却已经对这只时常跟在谕凌身边的狸花猫有了不耐, 若不是它，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发现“真是只聒噪的狸奴。”比它祖上要蠢得多了。

话毕, 瞬间袭来的强大威压将整个猫脑袋直压进了坚硬的泥土里，只剩一个毛茸茸的身子还挣扎地露在外面, 尖利的小爪子伸出, 可是刨了半天土都没能将自己脑袋弄出来, 是急得尾巴都竖成一条直线。

谕凌连忙蹲下身想去救它, 可方一伸手，手腕却瞬时被另一个人握住。他抬头，看到明谊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 正歪着头注视着他，那墨色双眸里尽是令人胆寒的意味, 只一接触都觉得毛骨悚然。

连想都没想,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左手握着的还明剑已经直接砍了过去，由还魂铃分裂而来的还明剑可以无视肉体直斩神魂，明谊毫无防备之下，竟一下子被谕凌刺中了神魂。

还明剑中还带着霖寒钟的冰寒，与火灵根完全相克，这一剑之下，直让明谊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神魂被伤，对于任何修士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他是没想到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小皇上现在还有这般勇气，明谊舔了舔唇边溢出的血，颤栗的疼痛让他的身体都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含着指尖用力咬破，直到神魂中、身体里都是相同的痛感，才将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

真是...太有趣了。

事实上，在很久以前，明谊已经厌倦了归虚台的生活，每日将活人制练成怨魂，每日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身体中取出灵宝，重复的生活着实让他倍感无趣。

这时，有人向他提供了一个消息，失落已久的天枢三宝即将随着它们的命定之人再次出世。

彼时他正站在归虚台大殿之内，是欣喜得连身旁最喜爱的那几具傀儡都尽数化为齑粉。三宝出世，意味着动乱、猜忌、抢夺种种负面，皆会在这看似平和的人界再现，着实是有趣。

他开始命人寻找天枢门遗迹，可也足足花费了三百年，他才找到昔日重珞珈消失之前，最后在人界出现的地方，即是如今的瑞朝。

为了能悄无声息的进宫以完成自己的游戏，明谊生生剜出自己的魔种，在噬骨的疼痛之中洗掉所有魔气。

他清楚地看到，谕凌出生那日，天地瞬间为之变色，还有劫雷划破结界重重落在长生殿上。可谕凌那时还太小，就算强行开启他的灵泉也毫无用处，小婴孩能运行的灵气并不足以让他找到三宝。

于是他在身旁守着他长大，看着谕凌从那么小的一点点，成长为已能带上紫金冠的少年，他终于找到了最合自己心意的玩具。

“谕凌，我一定不会让你像我这样疼的。”明谊微笑着，八只长尖的巨爪从深埋着的泥土中冲天而起，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无处可逃。

谕凌双手持剑，将剑尖直对着身前之人，他无数次在黑夜中看到他，都曾觉得安心，而如今他们仍相隔很近，却已然陌生。

小狐狸快跑啊，你会死的。还挣扎在土里的小花紧紧握着自己的爪子，作为妖修，此时趋利避害的感觉最为强烈，它很清楚，这个男人比所有它见过的修士都要深不可测。

明谊踏前一步，伸出修长的五指。他这双手，剜过自己的魔种，剜过很多人的神魂，而这一次，他要剜去的，是谕凌灵泉里的三宝。

随着沉重的威压落下，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因抗拒而在疯狂运转，谕凌被压得半跪在地上，他用力将还明剑插在土里，勉强让自己直起身子来。

他的手掌挣扎着触在小花的身上，随着口诀念出，剩余的霖寒钟之力瞬间渡到它的灵泉当中，小花被冷得一个激灵，就听到身边的小狐狸很低声地对它说“与贵妃好好活下去吧。”

他是放弃了自己？

融合了谕凌的灵力，小花得以一下把脑袋拔了出来，沾着尘土的脑袋都没来得及晃晃，就看到明谊已经站在谕凌的身前，他轻轻低头，指尖往下。

牢笼中的一切都存在于明谊的威压之下，纵是小花想向前伸出爪子，也只能疼得缩了回来。

睫毛轻颤，谕凌慢慢合上眼睛，只感觉那指尖压在自己的灵泉之上，皮肉随着灵脉被划开......

可能是人之将死，就容易看到自己从前一生，他看到自己初初登基，奏折都还没批上几本，大热天时就已经要给自己新进宫的妃子拉群架，好几次要不是他去得早，恐怕整个宫殿都能给她们拆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