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林修仪又又又要投河自尽啦!”
尖细的声音随着被砸开的殿门愈来愈近,小太监跪着滚进来,几乎是要整个身板扑到面前的花梨木御案上。
好端端站在旁侧的带刀侍卫,颇是习以为常地伸出配着铠甲的结实手臂,拎起小太监的后领,直接一提把他放到离御案远些的地方去。
“......”
这番动静虽大,上头却没有任何声息。
“皇...皇上?”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睛向上瞥了瞥。
却见他伟大的圣上、瑞朝第一美男子、全天下女子最想嫁的嫩博问,谕凌陛下,此刻以标准北京瘫的姿势瘫坐在那镶满宝玉的龙椅上,脸上覆着一本明黄奏折,再配以平缓起伏的心跳,似乎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还没等这小太监回过神来,另一个小太监重复着方才他的动作又冲进了殿里。
“皇上,皇上,珍昭容娘娘和赵嫔娘娘打起来啦!”
于是,瘫在龙椅上的谕凌,更瘫了。
一直在皇上身边敬业地装作木头人的李总管,毫不客气地拿掉盖在他脸上的奏折,“皇上,请您不要装睡了。”
被奏折遮住的面容终于清晰,精致的脸庞立体而又柔和,鼻梁高挺,下巴尖尖,像只美貌的小狐狸。墨玉般的发被紫金冠束起,穿着一身金龙勾边的玄袍,衬得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威严。
长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睁开一双似乎眼瞳里都映着花的桃花眼。
谕凌懒懒地环视一圈,两个小太监争先恐后地想说话。
而他,只想赶快跑路。
谕凌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的后妃虽然不多但几十之数还是有的,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只有他母妃一个有孕并诞下孩儿,让他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先帝的后宫异常和谐,妃嫔之间互爱互敬,莫说勾心斗角了,就连有妃嫔擦伤一点,整个后宫都要轮班探望日夜照顾。
谕凌就在如此美好的氛围之下成长起来。
所以他一直认为,女人都是如他众多母妃那般温文尔雅知书识礼大方得体的。
又想起了母妃们,谕凌简直想流泪。
因为直到他十五加冠,十六登基,组建后宫。他才明白,他是错得离谱了。
太可怕!太可怕!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的狰狞,端出勉强挤出两分微笑的神情问道“那么现在林修仪投河了吗?珍昭容和曾嫔也打完了吗?”
“皇上...是赵嫔娘娘。”李总管面无表情地在旁边提醒道。
我不想干了啊啊啊。
谕凌心中的小人抱头痛哭,说好的英明神武的皇帝呢,他现在简直是居委会下属的特派调解员,日夜为后宫和谐劳心劳力,他要是去妇联走一遭,说不定还真能拿个优秀员工的奖。
“皇上,贤妃娘娘为您送来羹汤。”宫外候着的声音宛如一道光,把谕凌瞬间从妇联小黑屋里拉了回来。
是的,贤妃。
虽然他的后宫能多乱就有多乱,但是贤妃的存在简直让他看到了以前的母妃们。
贤妃是那么的温柔可人,从来不会跟着旁人去打架斗殴,也不会站在占星阁楼顶跟其他妃嫔吵上一天一夜,她总会待在自己的招意宫里做一些他喜欢的小玩意,或者研究一下他喜欢的菜色再给他送来。
贤妃,她就是朕宫中的一股清流,是朕心目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这么一想,谕凌破碎的心灵又感觉重新黏回来了,脸色也是好看了许多。
他挥了挥手让李总管把贤妃送来的羹汤端上来,边抿了一口边说道“林修仪今儿闹投河可是又输了叶子牌?前儿输个清光还倒腾了朕的小金库,这次又输多少了?”想到自个前头从小金库里拿出去的那匹三宝琉璃马,谕凌的心就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回皇上,林修仪这回把自己的静怡阁都压上了,连着输给了冯昭仪,林修仪说没了静怡阁只能睡大街,还不如投河一了百了。”先来的小太监连忙回道。
“这个理由...”谕凌舀起羹汤的手一抖,“我记得林修仪已经用了三回了。”
“罢了罢了,那赵嫔和珍昭容又是为了何事大打出手呢?”珍昭容进宫以来,还没见过她和谁打起来,本以为珍昭容就可以这么克服难关,不被后宫不正之风影响,没想到这回也栽了。
“今年选秀进来的骆美人先是给赵嫔娘娘送了盒自制的糕点,赵嫔娘娘觉得好吃,就把骆美人要给珍昭容娘娘送去的那一份也给吃了,珍昭容没吃上,气得当场和赵嫔娘娘打了起来。”
“......”
“对了皇上,珍昭容娘娘因为打不过赵嫔娘娘,现在已准备去找万贵妃把场子踩回来了。”后头的小太监补充道。
“那你们还不快把珍昭容和赵嫔带过来,可别让万贵妃掺和了,朕可不想看到明日去宫中溜达一圈的时候,看到个个都脸青鼻肿的模样。”这下子再鲜美的羹汤也入不了口了,谕凌抬起的手颤了两分。
万贵妃是何人,万大将军之女,从小便跟在其父亲身后习武,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一不精通,武艺是比她那能扛千斤的哥哥还要厉害三分。每次有其他妃嫔干架的时候,都是他带着万贵妃去劝架的,谕凌好说歹说费尽口舌也不停下来的,万贵妃一把红缨枪插入地上就自带静止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