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岚闭着眼,估计是有点晕车,谢眠也不好再去打扰他,只是偶尔别过眼看他两眼,见他眉头一蹙又迅速收回来眼观鼻鼻观心。
偷看的手忙脚乱。
范岚虽然一直不肯承认救过自己,也不喜欢表现出真正实力,甚至有时候还喜欢把自己摘成个弱鸡,说都是他强。
——小阎王好厉害呀。
——不是我。
——没有哦。
虽然表面看着一副懒散又漫不经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可他就是有种感觉,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不仅棺材铺。
范岚,该是和这三千尘世,都不同的。
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身后,有两束垂下来落在手腕上。
谢眠想,这个人睡着的时候,不仅好看。
甚至还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他看见范岚眉尖一蹙以为他要醒了,迅速回过头去看窗外,看着建筑物飞速向后拔去,越来越多的树木钻进视线。
旁边的呼吸声依旧平稳,谢眠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
山江市较为偏僻,车足足开了将近一天才到地方,谢眠下车的时候觉得自己从腰到屁股都要僵了。
这是个背山环水的别墅,谢眠仔细观察过,前头有一大片荷花池,左侧大片大片的竹子风一吹便响起沙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近山区听的骇人。
范岚穿的衬衫,习惯性的去掏袖子,半天叹了口气:“小阎王,我能换回来吗?”
谢眠啊了一声:“现在吗?算、算了吧。”
“两位就是长生棺材铺来的贵客吗?”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瘦削高挑一脸精明,他微微弯着腰,恭敬道:“请进。”
大厅里还坐着五个人。
左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长长的卷发精致的妆容,手中端着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身后则站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大眼姑娘,直勾勾的往门口看了过来。
谢眠一时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请来捉妖除邪祟的,还是家里头的女主人,看打扮比牧夭还不靠谱。
右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道士,灰扑扑的道袍穿在微胖的身子上,有些不是那么回事,身后也带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估计是徒弟之类的。
还有一个,谢眠看着他的时候,突然和他视线一撞,没来由的心尖一颤,从脚底升起一股恐惧来。
“我叫张中,是这家的管家。”说着开始介绍:“这位是叶寻芳大师和她的徒弟卢瑶,孙志谦道长和他的徒弟柯砚,以及这位时雪先生。”
时雪?
谢眠一怔,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又不知在什么地方听过,一偏头,猝不及防看见范岚的眼神忽然冷了下。
认识?
他回过头去看时雪,只见他微微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也带着冷意,眼神也在范岚身上。
“各位先坐,我去叫先生下来。”张中介绍完几人之后,这才从楼上去叫这次事件的委托人,叶简明。
谢眠特地查过,这个叶简明虽然是山江市的首富,名副其实的家里有矿,但他的生平却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将事业推向巅峰,
而是一部励志。
他早年做生意怎么做都失败,听人说了请狐仙可以保佑自己发财,于是就跟朋友一起请了一个在家里,果然真的发了财了。
后来,他不仅每天给这位“狐仙”供奉,甚至还给他造了个功德殿,让他在里头吃香火,受人供奉。
然而有一日,家里突然就开始继而连三的出现怪事了。
他太太养的孔雀被撕咬而死,地上落了一地的孔雀翎,猫狗也只剩一堆皮毛和血肉残骨,再后来连小孙子也……
谢眠没坐,站在范岚身后四下打量着这间别墅。
孙志谦身后的小徒弟先问了声:“一开始有事情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搬出去?”
叶寻芳嗤笑了声:“啧,这么大个家业,你以为是你们那三间房子坏两间的破道观,说搬就搬。”
孙志谦好脾气的笑了笑:“小砚别乱说话,等叶先生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