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落黑了,殷景才回寝殿。宝德一整天都没有跟着他,见他回来,忙命人去传晚膳。
进了外殿,殷景就不让侍卫和宫人跟着了,只留了宝德伺候着。
殷景用下巴指了指内殿,宝德小声回禀:“忙了几个时辰也不休息,午膳也匆匆填了几口,忙完累坏了,趴书案上睡着了。老奴看他睡得香,不敢惊动他。”
殷景轻手轻脚进了内殿,见和初已经改趴为仰,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腿蜷着,双手抱膝,头仰着,原本披在身后的毯子已经滑落,一半垂在椅子外面,一半被和初坐在屁股下面。
看和初皱着眉,就知道睡得不舒服。
可偏偏和初是那种一碰就醒,醒了就睡不着的人,殷景不愿意叫醒他。
宝德又拿了张毯子,想给和初披上,天气越发凉了,这么睡下去肯定会着凉。
“去拿火盆。”殷景制止他。别因为一张毯子再把人惊醒了。
入夜,月光如银。
和初睁开眼,立刻警觉地扫视周围,待看清了是在哪里,这才放松下来。
殷景穿着中衣,外袍在肩上随意搭着,听到他的动静,也看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和初鼻头发酸,他撇过头,看见身旁摆着的两盆碳火,心下了然。
“让你干点活,你还偷偷睡上了。”殷景板着脸呵斥。
和初羞惭,这椅子坐的太舒服了,加之在殷景这里,他心里放松,就睡过去了。
“臣已经整理完毕。”和初拿道,“这些信有十三封是瑞王写个何尚书,其余皆是何尚书写给瑞王,又手抄一份存底。何尚书大约是怕瑞王翻脸不认人,所以存了这么些信。”
和初拿起他整理好的册子,上前,跪呈:“这是臣根据信中内容整理而出,其中提到何尚书为瑞王做的几件大事,臣抄录出来了。信中涉及到有可能是瑞王党羽的人,臣也列出来了,请陛下过目。”
殷景接过来看了看,十分满意。和初办事的能力向来让人放心,打小他不想做功课,和初就能模仿了他的笔迹和口吻,写出来的功课太傅和先皇都看不出猫腻。
偶尔他欺负欺负瑞王等兄弟,和初也能做做手脚,硬将黑锅再让瑞王他们自己背上!
殷景将册子放下,并没有夸赞和初,只是喊宝德传膳。
他拉了拉外袍的领子,起身,外袍却像是被人拉扯着,瞬间脱落在地,落出他洁白的中衣。
他低头看看和初,膝盖跪在了他的外袍上。
和初瞪大眼,佯作讶异,将衣裳捡起来:“臣给陛下更衣。”
“放肆!”殷景低吼。
和初的手停住,拿着外袍,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殷景披上。
殷景十分不悦:“别将你的小聪明往朕身上使。你若不知道侍卫的本分是什么,你就滚回家去!”
和初忙跪下来,低头称“是”。
宝德进来,就见和初头几乎嗑在地上,殷景神色不虞,劝道:“陛下,和大人忙了一日,您也没用晚膳,快用膳吧。”
“朕去华亭吃。”殷景往外走,又吩咐宫人,“把饭撤了。”
端着饭的宫人都有些愣,宝德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忙拿了外袍跟着殷景往外走。
殷景去了御花园的假山上,倚着一块石头吹风。宝德心疼:“天凉了,又没用膳,陛下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