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章易玲抱了把古琴进来,王有才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他前些日送给辛子墨的那张古琴。
“咦?这是什么琴弦?”王有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七根琴弦根根饱满,乌黑发亮,隐隐有风雷之势。
“哼哼,这可是成了精的琴弦,比你这张琴的年纪还大呢。”章易玲昂着布满钢丝棕的脑袋,傲气十足地从王有才身边走过。
“不可能吧?这张琴六百多年了,朱元璋的儿子亲手制作的呢。”王有才挠着脑袋,一副打死不信的模样。
“管你朱元璋牛元璋呢,反正比他们久远多了,不信你问子墨好了。”章易玲把古琴往长桌上一放,勾起小指头轻轻一扣琴弦。
“综”的一声,如凤鸣九霄,似沧海腾龙。
“妙哉!号钟绕梁莫过于此!”朱长林闭着眼睛抚掌长笑。
辛子墨轻轻一笑,章易玲瞪大了眼睛,王有才直接绝倒。
“别酸不拉唧的了,有屁就放!”王有才最看不惯朱长林冒充斯文。
章易玲惊恐地望着王有才,古琴艺术中心倒闭的原因,她终于知道了。
朱长林轻轻叹了口气,实在没有话说,这位兄弟根本不是同道中人。
辛子墨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走到古琴边上,轻轻一抚琴弦,旋即以指腹扼住琴音说道:“他说的没错,配上这种琴弦之后,这张琴的音色确实不亚于周代名琴。”
王有才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朱长林说得“号钟”和“绕梁”是两张周朝的名琴。以前聘请的古琴女教师跟他说过,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辛子墨清了清嗓子,介绍道:“号钟是伯牙弹过的琴,后来传到了齐桓公的手上,曾与牛角共奏,听的人全部感动得哭了。至于绕梁,是被楚庄王砸碎的古琴,因为它的音色太过优美,楚庄王为了这张琴,整整七天没上朝,后来担心荒废王业,这才亲手砸了。”
王有才和章易玲听了惊叹不已,齐声问道:“配了这样的琴弦,这张琴的音色果然能和那两张古琴媲美?”
“二位如果不相信,让子墨弹奏一曲不就明白了?”朱长林至始至终就没睁开过眼睛,一直敲着桌子摇头晃脑,好像他就是伯牙子期似的。
章易玲被朱长林说得心驰神往。
王有才瞄了一眼章易玲,对辛子墨说:“子墨,那就弹一曲听听呗。”
朱长林摇了摇头,没想到王有才这样的粗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
都是爱情惹的祸,这小子粗中有细。
“也好,我就弹奏一曲。”辛子墨拢了拢头发说道:“不过,抚琴之前,必须沐浴更衣,你们若是愿意听,就到房等我。”
“等等等,我们当然愿意等啦。”章易玲率先欢呼起来,昨夜听过辛子墨抚琴,可惜当时的环境不容许细细欣赏。
“那行,一个小时。”辛子墨竖了竖食指,走出了屋子。
一个小时?洗个澡竟然要一个小时?
“快快快,啊呀,愣着干嘛了啦,赶紧把琴抱到房里去呀。”章易玲推着王有才,让他赶紧去收拾房。
王有才头前带路,章易玲抱着琴跟在身后,朱长林背负着双手。三人鱼贯而行,往房走去。
“唉,你们说,待会子墨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章易玲把琴摆放齐整之后,忽然问道。
朱长林眉尖一挑欲言又止。
王有才把眼一瞪说道:“洗白白焚香弹琴呗。”
“对哟!我怎么没想到呢?对对对,古人弹琴都要沐浴焚香的。”章易玲毛手毛脚,在抽屉里一阵乱翻,翻来翻去就是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太爷爷有。”王有才轻声轻气地说道。
“赶紧去拿呀!”章易玲斥道。
“我不敢。”王有才说。
“为啥?”章易玲问。
“太奶奶会打我。”王有才扭扭捏捏像个小孩子。
在章易玲的追问下,他才把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王有才的太爷爷曾经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琴师,那张明代古琴是一位心仪他的富家女子送于他的,还有一罐子上好檀木香。
王有才之所以敢把这张古琴送给辛子墨,是因为太奶奶对这张琴怀有成见。
知道王有才要把古琴送给别人的时候,他太爷爷急得不得了,可是老伴儿一瞪眼,老太爷子也不敢阻拦。
要不是太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罐檀木香肯定会翻出来,让王有才一并送与辛子墨。
“哇哦,原来你太爷爷还有那么一段风流韵事呀?”章易玲最喜欢听这些绯闻卦。
“是啊,所以我才敢把古琴送给子墨啊,当年开艺术中心的时候,太爷爷都不肯借给我呢。”对当年的事,王有才怨气未消。
“那问你太奶奶拿呀,不告诉太爷爷不就行了。”章易玲出了个自认为很稳当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