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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1/2)

楚阑夕依稀记得大约是自己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曾背过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当时或许年少不识愁滋味,生计艰难如他亦无法理解其中辛酸滋味,然眼下昨晚还满腹壮志打算在此次历(ju)练( qing )中大展身手,今早起来却发烧烧得眼皮都睁不开的楚阑夕简直想抱住这位早已作古多年的诗人的牌位大喊三声知己(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太对)。

——不,喊不出来的,他的嗓子烧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张嘴说话除了疼没别的——楚阑夕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

——喵的,前天晚上光顾着瞩咐顾道去喝姜汤了,又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那副能大冬天洗冷水澡再喝上一杯冰咖啡提神的壳子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楚阑夕表示他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病号,思考这种高耗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阑夕依稀听到房门外有人在拍门,边拍边喊楚阑夕的名字,不过楚阑夕现在明显回应不了。拍门声停了一下,随后又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楚阐夕努力地从头疼得嗡嗡作响的耳郭里辨别出几句话——

“王六你做什么拦我,哥哥我要叫阑夕起床。”

“哎呀我的李师兄,你忘了阑夕师兄认床的事了?约么是刚睡着,好不容易睡下你叫他多睡会儿,你忘了来芪川的路上的事了?”李岑很明显没忘,或者说忘了又想起来了,因为门前叫门声没再响起。

楚阑夕第一眼认识王六就知道这是个很剔透的人,作为朋友相处起来不会让人觉得很累的那种。这人体贴,现在看来真的是特别的体贴,该死的体贴——兄弟你倒是开门看一眼啊!你的“阑夕师兄“要悄无声息地挂了!

(——这特喵的可是小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古代啊喂! )

楚阑夕恍惚看到荒野中胡乱地飘起漫天纸钱,孤零零的的墓碑上漆了黑漆的字体森森地刻着“死于体贴”。

——这死法可真是有面子得很。昏睡之前楚阑夕乱七八糟地想道。

(剧情君:作者大大酷爱来领便当~/*罒▽罒* )

(楚阑夕:→_→)

——————

顾道停在点心摊子旁,要了一份豆沙糯米团子。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深秋里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似乎并不觉得冷。瞧见有人买东西,老婆婆笑眯眯的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接过铜钱扔进了钱箱子,随后手脚极利落地用一柄又宽又长的竹木夹子从热气腾腾的蒸屉里往外捡出一枚枚糯米团子,放在一片洗净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巨大叶片上。顾道趁着老婆婆忙碌的当儿,问道:“婆婆,我刚刚听人家说近些日子那个什么盗花孟浮生不是跑到苠川来了吗,怎么这街上还这么……”顾道很努力地从脑海里找出一个形容词, “热闹?”

街上确实很热闹,百姓们该吃饭的吃饭,该闲聊的闲聊,该做买卖的照样儿走街串巷地吆喝,仿佛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贼到了芪川和一只老鼠或者麻雀到了芪川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这芪川百姓的心理素质是不是好得过头了?

“哎,一听你就不是这一附近的人吧,”老婆婆抬起头笑了一下,“那个什么采花贼,听人家说一直只挑有钱人家和官家的小姐下手,哪里干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事,该操心的是那些大户人家咯。”

“在下确实不是这一带的人,我是来芪川走亲戚的。”顾道回道,“听人说婆婆你的点心做得好,特意来买一份带回去,免得以后没吃,上婆婆的点心后悔。”

“后生嘴可真甜。“老婆婆笑得脸上褶子堆起了一层,“给人带的?心上人?可真会疼人呦。”

顾道愣了一下,蠕了蠕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从唇缝里挤出了个字:

“嗯。”

不远处。

“辛澈,我的眼睛好像出毛病了……我好像看见了顾师兄和别人说了好多话……”一个弟子站在小摊旁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

……辛澈没说话,因为他觉得他的眼睛的问题出得比旁边的同伴大多了——看见顾师兄说了好多话算什么,他都眼花到看到顾师兄笑了好吗?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震惊。

“你……有没有听清顾师兄说了什么……”

“没,距离太远了……”

“……”

“……”

“二位,“小贩忍不住插嘴道,“这桃木剑,你们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

辛澈茫然地看了看手里那把哄孩子玩的木剑,神智有些恍惚地掏钱付了帐。

顾道拎着那包糯米团子往黎府里走去,他记得自家师叔似乎很喜欢吃豆沙馅儿的点心。

黎府很大,黎去微也很大方,给每位仆从都安排了件厢房。这正合了顾道的意,他原本还担忧和旁人同住自家师叔会不习惯,这样的安排却是刚刚好,刚进楚阑夕临时落脚处所在的院子顾道便的见两人站在一扇门前不知在做些什么。这两人顾道都认识,在闵城外扎营的那一晚这二人一直凑在自家楚师叔旁边,壮实一点儿的那个叫李岑,比较胖的那个似乎叫王六。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吓了一跳,等各自拍着胸脯倒上来一口气儿见是顾道站在自己身后纷纷又被惊吓了第二次。

“顾……顾师兄……”

“你们在做什么?”顾道重复了一遍。

两人战战兢兢的看了顾道一眼,见顾道似乎心情不错,还是王六大着胆子开口:“那什么,顾师兄是这样的……”

王六硬着头皮把昨天来芪川路上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我和李师兄觉得楚师兄早上没醒的话,定然是一晚没睡好,想让他多睡一 会儿。可眼下这午食的时间都过了,就想要不要叫楚师兄起……”

李岑接口道:“可是他好像睡得也忒熟了些,我们拍了好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声。”

顾道听王六描述楚阑夕昨日路上的状况就隐隐有不妙的感觉,等到李岑说完这种预觉简直占据了他整个心神。他点点头,道:“我来看看。”

李岑和王六恭敬地把路让了开。却见这位惯稳重有礼的顾师兄拎着一包叶子包的什么东西,一副风姿卓然地迈步到了门前,然后——抬脚猛地一踹,半镂花的对开木门应声而倒——

王六:“!!……”

李岑:“……!!!”

不管王六和李岑如何安抚自己破碎成渣渣的世界观,顾道在人怔愣间已疾步走进了房门。却见自家楚师叔正面朝外侧卧在床榻上,如墨的发丝半掩下的面烦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泛白的薄唇起了焦皮,开裂出了血丝。顾道探出手去。

——额头很烫。发热了。

落后一步跟进来的王六只看见顾师兄似乎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等他眨过了眼后却发现顾道已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叶包放在一旁,随后便一脸镇定地“哗啦”一声将乾坤袋里瓶瓶罐罐的丹药草药倒了一桌子。

王六:“……”所以、大约、刚刚,不是他眼花……对吧?

李岑悄悄地戳戳王六,小声在他耳边感叹道:“真有钱——”

——你说得再小声顾师兄也听得到好吗?

——不对,重点应该是这个吗?

——————

黎府后园,听雨阁。

丫鬟碎玉倚在漆柱上打着瞌睡,阁楼内瑟声淙淙,秋风满室。

瑟声蓦地顿住,只听见青纱帘内女子玉石相击也似的声音悠然飘出:“碎玉,你又睡着了。”

女子的声音并不大,碎玉却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慌忙跪下:“对不起,小姐。”

“再有一次,你便去母亲的院子侍候吧。”

碎玉讷讷应道:“是。”

半晌瑟声再响,碎玉因着没得主子准起的命令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敢起身。阁楼本就四面透风,又未点火盆,碎玉原本侍立的地方还算避风,这一跪却是把自己彻彻底底在秋风里暴露了个干净。一等丫鬟绸布的绿腰裙经秋风一打就透,等到黎荟荌练够了瑟碎玉已是冻得瑟瑟发抖。

“瞧你这副不顶用的样子,”女子轻嗤,“罢了,莫摔了我的瑟,去换弄珠来伺候。”

“是。”碎玉扶着墙勉强站起,跪了一个下午的双腿宛如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又麻又酸。得了吩咐的碎玉不敢耽误,拖着一双打着摆子的腿踉踉跄跄地出了听雨阁,下木梯时险险跌下楼去,又得了窗旁披了布氅的女子一声嗤笑。

碎玉一路扶着花木穿过后园往黎荟荌的小院走去,等到了门口正碰见正在洒扫的粗使丫鬟珍珠。珍珠瞧见碎玉这副样子忙丢了扫帚迎上来扶住碎玉,碎玉有些支撑不住地顺势斜靠住珍珠:“劳烦了,扶我进屋。”

下人居住的厢房内珍珠挽起碎玉的裤脚,却见两个膝盖已是跪得青紫了。珍珠年纪不大,又惯来心软,这一看之下眼里便含了泪:“小姐又罚你了?”

碎王冷得要命,摊开床上的锦被便裹在了身上,闻言却摇摇头道:“小姐之前不这样的,怕是因为……心情不好罢了。”意识到差点儿说漏了嘴,碎玉忙住了口换了个说法,见珍珠没有注意到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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