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听着这话, 感受着身上的人没有温度的身体，强颜欢笑：“娘娘在说什么胡话？您活的好端端的。”

她希望皇后反驳自己，非得让人相信“死亡”一事。这样听着才像欲盖弥彰，才不像真的。

“就当我是说胡话吧。”

然而苏雅轻描淡写地给予回答，听的顾盼心中猛然一跳。

顾盼脚下慢了, 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苏雅趴在顾盼背上，闭上眼睛，附耳呢喃：“本宫若是死了，陛下必然会牵连, 斩杀一大群人。算来算去, 这罪孽还是得由本宫来背。所以我又回来待几天。”

“那娘娘待着别走。”顾盼越听心中越慌, 声音也颤抖起来。

留下来，陪自己。

“死人怎能不走，阎罗要收的。我过来带一些坏人走而已。”苏雅笼统含糊地解释。至于顾盼心中如何想，苏雅不在乎。

自己为了任务而来，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感情太深，对谁都是一场悲剧，不如淡然相忘。

顾盼沉默了许久, 突然凝声问：“那娘娘想带我一起走吗？”

苏雅摇头, 轻柔的发丝扫过顾盼脖颈细滑肌肤, 挠的人心痒痒。

“本宫不想带你走，你得留下来。”

苏雅在心中翻白眼, 女配不能走, 你一死我任务就失败了。

“好, ”顾盼停下脚步，这一声好更像是轻叹，沉重而缓慢的语调透着温柔，将无奈和不甘压下，“我答应你。”

顾盼回头用余光望了一眼背上的人，眼神柔和。都这么说了，自己怎能狠心不答应她？

傅如月是个心善的人，愿河清海晏。

顾盼平静地说着。

她原以为自己难以放下前世仇恨，会疯狂地报复每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此刻忽然察觉，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苏雅。只要她的一句话，自己就能心甘情愿地放下屠刀。

顾盼深知，当自己发掘这一份情谊之时，就再难自欺欺人地掩盖与否认。

当然在这之前，一些阴谋诡计，自然只是为了得到傅如月而已。

背上的人不重，但顾盼这么走了一路，还是出了一身汗，脚下也有些虚浮。

可是顾盼却没觉得任何难受，想着，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她背着苏雅，背上的，如同整个世界。

*

中毒一事还要深究。

左琴是个心狠的角色，严刑拷打之下，她还是一口咬定那包毒.药不是自己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反正左琴死路一条。皇帝留了几天时间，只为让左丞相好好缓一缓，别得知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气得跟着左琴一起见阎罗。

左琴被毒打之后，又被抛去了冷宫，命悬一线。

只看是谁来夺走她最后一根稻草。

顾盼听宫女说起这件事情，轻蔑地挑眉，早死晚死都得死。

皇后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谁也不能触碰。

顾盼冷笑，轻轻抿了一口茶，前世自己因皇后之死全盘皆输。没想到啊，左琴聪明一世居然也在同一个坑栽了。

风水轮流转，真是可笑。

顾盼想起了那名死侍，记忆中死侍绝对不可能背叛左琴，为什么这辈子会产生变故？

顾盼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难不成真是皇后重回人世间，要带走左琴这位凶手？

这真是个荒诞可笑的想法，顾盼连忙摇头，将其甩出脑海。

自从中毒，皇后娘娘的身体越来越差，时不时呕血。明眼人可知，大限将至。

皇帝发了疯地在民间寻找灵丹妙药，一股脑地送过去，要替苏雅续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少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民间方士都来赚上一笔。

顾盼冷眼看着这男人最后的善心，呵呵，若是他不三心二意，不招纳这么多的佳丽，又怎会让左琴入宫害人？

这只是开头。

皇帝翻阅典籍的时候，忽然看到有几条偏方。讲是沾着刑场死囚的热血吃，可以治病。

这种匪夷所思又毫无依据的法子，他居然信了。

除掉此条，还有用至阳体质的活人心肝做羹服用，可养气活命。等等，不一一详述。

这些方法，看的人心惊胆战。原以为陛下只是急上头，过上一两天便好了。

中毒后的第三日。

顾盼正坐在苏雅的床边，给她倒了温水，打算送人服用丹药。

当然，她知道苏雅从来不吃。

给的理由是：“这些丹药都有毒，你若是想让我早些死，就多给我喂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