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旋轻轻吻着苏雅的手背，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流淌，糊湿了苏雅的肌肤。

自己什么都记起了。

前世种种，对苏雅爱恨交织，恢复记忆以后顾雪旋也曾有数刻想要除掉苏雅，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可是一想到两个人落难时候的相依为命，共同守护着彼此的家，顾雪旋心中柔软。

无可辩驳，她喜欢苏雅，喜欢到快要发疯了。

“你哭了。”苏雅伸手轻轻摸着顾雪旋的脸颊。

顾雪旋苦笑：“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苏雅摇头，亦在笑，一字一句道，“顾雪旋，反正我看不见了……”

*

之前快速爆红的新生代练习生“白灵”，如同承载火箭直升，却瞬间消声灭迹。

唯一还能证明她来过的，莫过于时不时更新的微博。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往微博上放乡村视频，而是生活片段。

从之前孤零零一个人的画面，慢慢显露出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有人会给她拍摄视频，会寻找最好看的角度，有时候会轻轻给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给她盖毯子，会细心地告诉她镜头具体的位置。

然后，那个拥有精致面容的人就会坐在轮椅上，转过头用空洞洞的目光，毫无聚焦地看向镜头。

苏雅时刻用药物养着，灵魂强度在慢慢增强，但视力和身子骨越来越差，也许这是天道在补全宿主离开的理由。

苏雅很少在视频中谈及自己自身近况，而是更多地说“伴侣”。

她指着一盆植物，指腹在叶子上滑过，轻轻询问面前的人：“这是小翠还是大花？”

顾雪旋从摄像头后面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提醒她：“小翠。”

所以大家都知道苏雅有一个爱摆弄花草，但是取名废的女性伴侣，强烈反对让土味总裁给俩人孩子取名字！

苏雅总是笑而不语。

入夜后。

顾雪旋从浴室出来，发丝上水珠滴落顺着肌肤滑进衣领里。

床上的人已经睡了，她放缓脚步，轻步走过去。

苏雅睡相很好看，嘴唇微微张着，隐约能看到一抹粉红。顾雪旋咽了咽口水，心有色意，身无色胆。

最后，忍了又忍，只亲了亲苏雅的耳垂。

顾雪旋看的很透彻，苏雅如今对自己还没有喜欢，更像是一种同情。

同情自己孤家寡人，所以留下来陪伴自己。

顾雪旋想起之前苏雅说过，有一个秘密要与自己说。巧合的是，她也有一个。

自己从前世而来，记得一切。也知道面前的苏雅应该不是前世白灵，也许这个人夺了女主身子，成为了自己生命里的一抹光。

等哪天，两情相悦，就一同道出彼此的秘密。

也许一年，两年，十年，半生，一辈子。

顾雪旋越是对这段感情充满希望，苏雅方加不敢说真相。

因为她身体越来越“差”，距离离开的时间越来越短。

苏雅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昔日的小顾总不再年轻，已近而立之年，却握住自己伴侣的手嚎啕大哭。

苏雅记性很好，从系统强制削弱灵魂强度那天到如今，整整五年了。

系统提示：“灵魂强度达到穿越最低标准，任务完成，载入下个世界信息，准备穿越……”

与冰冷的提示音交织在一起的，还有顾雪旋真情实感地告白。

“苏雅，我爱你。”

苏雅抬手摸了一把女配的脸，轻声说：“我不爱你，所以下半辈子找一个喜欢你的人在一起吧。”

顾雪旋泪流满面，心疼苏雅：“笨蛋，你以为骗我，我就能忘记你了吗？”

苏雅一哽，真没骗她啊。

大妹子，不要自作多情啊！

“我没骗你……”

顾雪旋亲亲苏雅嘴角，温声道：“别说这些胡话了，你都说了好几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信的。等你好起来，我们要一堆孩子，名字你来取。”

苏雅长叹一声，“你怎么不信我……”

话音未落，苏雅闭上眼睛，手指无力从顾雪旋脸颊上滑过，跌进绵软的被子中。

心境中。

苏雅看着系统，神情冷漠，说道：“走吧。”

*

现实，时光荏苒，光阴流水。

年过半百的顾雪旋、脸色苍白躺在当年苏雅逝世的那一间病房、那一间床上。

半生记忆如同走马灯从眼前飞过，快速钻入她的脑海深处。

养女趴在床头哭。

顾雪旋痛苦地紧闭双眼，许久睁开无神的眸子。她突然说了一句：“原来你没骗我……”

养女疑惑地抬头，询问：“您是不是要喝水？”

顾雪旋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个故人。”

养女小声询问：“您是指小妈？”

这些年顾雪旋惦记着苏雅，明眼人可见，如今生命末路还念叨着人名字，可见一生挚爱难忘。

顾雪旋张大双眼，无神地呢喃：“哼，原来你真的不爱我……喜欢你太累了，我要暂时休息一会儿。”

不知道义母和谁在说话。

养女看着顾雪旋最后张嘴比了两个字口型。

她对照口型尝试拼了下，小妈的名字，苏雅？不像，尤其是第二个字口型，天差地别。

短短一刻，顾雪旋已经闭上眼睛，心脏不再跳动。

养女连忙按铃，跌跌撞撞出去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