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青却轻叹口气,他不知道这样治好梁文衣对她究竟是不是好事,梁文衣也许会忆起往事,甚至会感到痛苦。
他自己向来还都是变数。
叶可青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把她额上的乱发朝两旁拨去。
“晚安。”
顾笙凉坐在树上,气息全无,一点都没被叶可青察觉。他沉沉地盯着叶可青的脸看,在想很多事情。
他越想就发现自己越喜欢叶可青。
年轻又明亮。
顾笙凉推门而入的时候,叶可青已经走了有一会儿,而梁文衣正在做噩梦。她大概是已经被完全治愈了,难得做噩梦,还大概都是关于往事。
他想直接推醒梁文衣,见着她耳边放着叶可青留下的一朵安神的小花,却还是直接入了她的梦。
噩梦均源于心结。
余毒在散却未清,能魇住梁文衣二十余年,何其厉害的东西,顾笙凉知道自己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也只是梦。
只是梦而已。
天昏地暗。
“顾师兄!”梦里的梁文衣红着眼对他笑,非常开心:“叶师兄的偶做成了!”
她身旁坐着用叶可青那点残魂做成的偶,一点都不精致,手肘处都脱了线,露出了里面的棉。只有叶可青的一颗头异常逼真,和粗糙的身体格格不入。叶可青的脸色苍白,神情木讷。
一星残魂,做不出什么东西。叶可青见着他来,只能动一动眼睛,看起来异常笨拙。
顾笙凉一阵心悸,没想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于是抬脚走了过去。
梦里的梁文衣还是才中毒时的模样,一点不能掩住自己的情绪。她认真地握住叶可青的手,低下头慢慢地哭了,长长的眼睫上沾满了水汽。
顾笙凉沉默地坐在叶可青的另一边,学着梁文衣的样子,握起他的另一只手。
瓷骨制成的手,寒气逼人。
梁文衣固执地把叶可青手肘处的棉往里塞着,一点一点地全塞了进去。
她问:“师兄,疼吗?”
叶可青像是听见了,艰难地转动了下眼珠,看着梁文衣。
“我都看见了。”梁文衣一眨眼就有一串泪落下,她难得口齿不清:“我都看见了。”
顾笙凉心悸得更厉害。
叶可青的脸却突然开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空荡荡的一片,眼睛里那点最后的光也灭了。梁文衣开始尖叫,弯下身子捡地上掉落的碎片。顾笙凉的手抖了一下,也赶忙去拾,但他的手才触到那点东西,碎片就化成了灰。
“我……”顾笙凉又去握叶可青的手,发现瓷骨做的手也在碎,他的语气急促了些:“师兄。”
梁文衣弓下身子,一边哭一边重复着:“我都看见了。”
天界分崩离析,日月同天,诡异的红。
顾笙凉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在梁文衣的梦里。
但他还是没逃出来。
他看到了十八年前的叶可青,和自己。
梁文衣突然不见了。
他再次看到这些情景,自己都觉得太陌生。
顾笙凉用剑柄拦住叶可青,皱眉看着他:“叶可青,你要到哪儿去?”
叶可青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头发凌乱。他极其消瘦,有些疲惫地挥开顾笙凉伸出的剑柄:“到我该去的地方去。”
“你就应该呆在这里。”顾笙凉的脸色更不好看:“你立刻跟我走。”
叶可青退后一步,手已经按上了风月:“我不会跟你去见肖暮,你也别想着把我交给玉独无。”
顾笙凉咬牙,脸色极其难看,却没说话。
他只是没说出来,我帮你,这三个字他一直都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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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们顾其实一点不渣,就是说话不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