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又要等待!温莎早已厌倦了等待,大胆地打开车门,大跨步追上莱昂内尔,握住对方的大手, 十指交扣:“我不喜欢等。”
“我有教过你恃宠而骄吗?”有那么一瞬间,莱昂内尔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挑高眉毛, 瞥了鼓着脸颊的温莎一眼 ,又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次原谅你,去车里等着。”
温莎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事实上, 他并不打算去掩饰。在过去相处这几个月里, 温莎已经放弃了在莱昂内尔面前伪装,因为莱昂内尔可以轻易地看穿他的一切。
就像现在。
低垂的眼睑,瞟向地面小石子的目光,以及扭搅在一起的十指, 都说明温莎他既生气又失望。莱昂内尔无奈地耸耸肩膀说:“如果你能够保证进去之后不说话,紧跟着我别乱跑, 那么就来吧。”
“嗯!”温莎抬起头, 双眼闪耀着繁星般的光芒,“我保证!”
若不是莱昂内尔,温莎难以想象, 在凯拉尔这样的大城市, 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与其说是房屋, 更像是一栋废墟。它座落在凯拉尔一个僻静的角落, 灰白的石墙,如同皲裂的皮肤,使它看上去比这座城市更为古老。如同上古时期残留的精神体,默默地凝视世间的一切。
当迈入这栋建筑时,温莎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虽说天气已经入了秋,九月初的天气却并不是十分寒冷。初秋的天气甚至可以说还残余着夏天的热量。
光线透过古老窗户,分割出明暗间隙,仿若圣光囚笼。莱昂内尔步在其间,光线照在他肩膀上,忽明忽暗,他神情庄严,姿态近乎于神圣。一时间,温莎有些精神恍惚,心悸不已。莱昂内尔陌生的样子,让他既心动,又感到害怕。
他们穿过被雨水腐蚀的长廊,绕过腐朽的木质阶梯,越是向里走,越是安静得可怕。温莎仿佛感觉,他们正在脱离尘世,来到一个未知地域。
当他们到达一间大厅时,莱昂内尔终于停了下来。这里看上去就像是远古时期,神木精灵们的熔炉。天花板的穹顶超过四十呎高,上面布满了各种符文组成的图案。
由于年代久远,缺乏修缮,很多地方的彩漆脱落,显得斑驳不均。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地面,组成一个巨大的符文法阵。不过这个法阵现在应该已经失去了效用,风化的天窗让这些符文看上去不那么规整。不仅是天花板,墙壁,廊柱甚至是地面,都有与之配合的稳定辅助符文。
即使是温莎这种饱览符文的法师,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美丽的大规模符文法阵。可惜的是,神木精灵们的符文法阵十分精妙,缺点也显而易见。它需要精心维护,需要定时充能,使用的时候还需要引导。
朱诺斯城内也残余了不少符文法阵,可那些都不是神木精灵所遗留下,而是由后代的符文法师们铸造。现代魔法已经与神木精灵们的魔法相去甚远,更为便捷。但论持续时间,精度和威力,没有任何一个魔法能够与神木精灵的符文法阵媲美。
因为繁杂的施法工程,造成了符文法师们高昂的学习成本。在朱诺斯,有着“符文法师年届五十还很年轻,超过三十岁的元素法师老得动不了”这种说法。
面对如此精妙美丽,而又因维护不当而破败不堪的大型法阵,温莎内心一阵阵抽痛。在这间屋子里,他感觉到远古智慧是如此广阔精深,而自己如此渺小无知。在他眼里,这些法阵是在是太过于美妙,令他浑身颤抖,鼻子发酸,有想哭的冲动。
七彩斑斓的光线晃晕他的眼睛,也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光线来源于一柄长剑的顶端部分。一般长剑都会在那里做成圆头金属配重球,而这一柄则一看就是贵族们使用的佩剑。剑的顶端配重球的部分被掏空,镶嵌一颗硕大无比的钻石。那七彩斑斓的光,就是它折射出来的阳光。它通体散发出圣洁的白色微光,剑身上阴刻着温莎从未见过的精妙符文。
一名打扮成圣光明教牧师的中年男子低着头半跪在地,双手捧住剑举过头顶交给站在他面前的莱昂内尔。还未等莱昂内尔接过剑,温莎先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剑柄大喊:“天呐,这是一柄符文剑!”
不顾莱昂内尔面色,温莎脸都几乎要贴上剑身。
多么美妙!多么精密!
在符文剑铸造工艺失传一万年的今天,竟如此有幸还能看见活生生的传奇圣物!
指尖轻触上剑身时,温莎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他正沉浸在这大发现里,没有发现抄手而立而的牧师们向他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这样危险的东西可不适合你。”莱昂内尔冷冷地说,猛地抽回圣剑,差点划伤温莎的手,“要是划伤了怎么办?”
温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不知足地仗着近日宠爱,妄想要多看几眼。“我好奇得快要疯掉了,莱昂内尔!”他说,“让我看看吧,这是符文剑对吗?这是一件上古时期遗物,我不太懂剑,但上面的符文是神木精灵留下的,一定是这样没错!”他激动地搓着手,自顾自地说,“我从未见过这些符文的记载,它们是……”
“他们是圣光明教的秘密。”莱昂内尔一把捏住温莎脸颊,把他一路推到大厅内的石柱上,“这些符文不能给你看,这是只有历代圣剑持有者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
“那他们也……”被捏住脸,温莎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的目标瞟向那些站立在一边的牧师,“不是也看了……”
“这些人,不会泄露秘密。”莱昂内尔揪住温莎的舌头,语气变得焦躁而又愤怒,“他们为了保密,终生都会待在铸造所。他们为了保密,不去识字无法书写。他们为了保密,割掉舌头无法言语。你是不是想要被割掉舌头?啊!”
这还是温莎第一次看见莱昂内尔发火,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却依旧不死心:“如果你不愿意直接给我看剑,能画出来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