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头蓬松柔软的及腰长发, 以及点缀发间的黄金树叶头饰看来——她应该就是蒙哥马利侯爵夫人。
可这样的时间,她本应该在会客厅里面听那些虚伪浮夸的吹捧,为何一个人在花园里面。连一名仆从都不在身边,对于她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士来说, 太不寻常。
温莎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的脚步让侯爵夫人从沉思当中惊醒, 扭过头刺向温莎的目光不太友好:“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她冰冷倨傲的态度,令温莎大为意外。温莎在原地愣住, 过了好几秒才斟酌着开口说:“尊贵的夫人, 我只是路过此地,请您不要误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侯爵夫人扭过头,背对温莎继续欣赏花园的景色,即使是不看她的脸, 从她的声音当中, 温莎也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冰冷拒绝,“你栋石头房子里的人一样, 表面上说着甜言蜜语, 实际上是在想——噢!多么可怜的女人!新婚两周, 丈夫每一夜都外宿。”
“我没有那样想。”温莎说的是实话。
“传言不都那样吗?”侯爵夫人冷哼一声,再回头时她的面孔依旧精致、美丽而又平静,“我不介意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不管他要在哪儿睡, 我都不在乎。只要我还是侯爵夫人就好, 别的事情……谁会在乎这些破事儿啊!”
“请别这样。”她的话让温莎感觉有些刺痛, 或许午后选择到花园散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绝对没有任何嘲笑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的意思,我很尊敬您。这些话对您来说有些不合适,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什么是合适的呢?”侯爵夫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少女般的笑容并不像是伪装得来,“让我哭哭啼啼指责他们的不公,然后回家和父母哭诉才是合适的吗?不管别人的标准如何,我能够做侯爵夫人就够了。别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这话题实在是太过于压抑,温莎对她行了一个礼。他现在只想要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露台:“您真是豁达,侯爵夫人,请允许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名老妇人粗哑的嗓音给打断:“太失礼了,这不合规矩!”她身穿一身华贵的黑衣,一看就是侯爵夫人的嬷嬷,“根据规矩,你不能和她说话,尊敬的侯爵夫人。”她对着两名侍女使了个眼神,“请允许我差人送这位夫人离开。”
温莎提着裙子行礼,暗地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在心中默默感谢诸神。他走开还没有几步,侯爵夫人却突然出声叫住他说:“请等一下,白百合夫人。”
她竟然认识我!温莎愣在当场,不知道要如何接下面的话。他也拿不准自己是否可以和侯爵夫人说话,只能轻抿嘴唇点头。趁温莎愣神的时间,侯爵夫人提着裙子优雅而又迅速地窜到温莎身边,上下打量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你和传闻当中的有些不一样。”比温莎矮半个头的侯爵夫人,抬着漂亮的小脑袋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更加……嗯,那个词怎么说的?”她食指放在下巴上略微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般地指着温莎说,“更加成熟诱人!对,是这个词。”
“侯爵夫人不能说那种词。”老嬷嬷板着一张脸,把她原本就很长的脸拉的更长。女仆们围了一圈,堵住温莎所有可以逃走的路,也堵住了他人窥探的视线。
莱昂内尔站在窗边,视线从不曾离开温莎片刻。他状似懒散地靠在窗棱上,装作享受欢庆的样子,漫不经心地与他人谈话。宴会的欢庆气氛,那些追求者过来没话找话的情景,与在凯拉尔白鹭宫并无二致,除了莱昂内尔将酒杯塞入兰德尔手中,丢下还在谈话的人小跑离开。
“圣光啊,这下可真的是彻底完蛋。”兰德尔将莱昂内尔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夫人们耸肩,“他从未如此失礼过,请允许我代替冒失鬼莱昂内尔,向各位夫人致以真诚的歉意。”
莱昂内尔顺着石阶一路向下时,侯爵夫人正把手按在温莎的胸部上:“我听说圣骑士们的审美与上流社会大不相同,他们不喜欢小而坚、挺,且向两边分开的。而是更钟情于底层的,劳动的,大而浑圆的那种。可是,我看你的情人口味很特别,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嘛!一点也不正常。”
要是有,那才叫不正常。温莎这样想,却没有说出口。他尴尬地低下头,木然地盯着那双嫩白的小手。
与此同时,莱昂内尔正撑着膝盖在花园入口处的阶梯喘气。略微整理仪容,莱昂内尔以最为恰当的姿态来到他们面前,优雅地行礼,向各位女士问好。
女仆们自觉避开,为金狮子爵让道。侯爵夫人收回手,表示她在询问温莎的良心。而现在温莎只庆幸因为是来参加婚礼,莱昂内尔没有要求他在胸口戴首饰。
以合适的,恰当又不显得过于献媚的态度,莱昂内尔说了一大堆套话。无非就是表示打扰了女士们之间的秘密谈话,他现在得带温莎走。
不管怎么说,莱昂内尔为他解了围。温莎垂下眉眼,顺从地跟着莱昂内尔离开。
“他很喜欢你,白百合夫人。”侯爵夫人说,温莎回头向她致意时,发现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笑得有些神秘,“如果我有此荣幸,参加你们的婚礼,我愿意作为已婚女眷,来为你检查。”
“不可能。”温莎说。
“我们不会结婚。”莱昂内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