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户洒满房间, 如同蛋白石与珍珠一般,明亮却不刺眼。温莎背靠纯白软枕,微闭上的双眼之下,眼睫轻轻颤动。他微张的嘴唇, 有着难以比拟的鲜嫩色泽,唇角微微抽动, 轻柔的气息从唇缝当中徐徐喷洒而出。
就算用尽一切语言,都无法述说出这画面的美好。
莱昂内尔着魔般地看着温莎, 上身趴在床沿,双手捧起他细瘦白净的手, 如同手心当中捧着一堆雪。
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那雪融化在手心,又怕雪花被风吹散。
“我想回家。”温莎冷漠得如同红泥山庄的冰雪, 他抽出手,目光集中,却眼神涣散,“你答应过我,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好,回家, 回家。”捉住温莎的手贴上面颊, 莱昂内尔抬眼对上温莎的视线, “你身体状况现在不太好, 等你好些了, 我陪你一起回家。”
“你的家在这里。”温莎说, “你要回到哪儿去呢?你还能去哪里?”
没有料到温莎竟会说出如此冷语,莱昂内尔的表情瞬间僵硬,他如同被瞬间凝固的冰雕一般,不知所措地握住温莎的手,那双湖水一般的双眼当中,眼球来回震颤,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艾德里安,你能给我机会弥补吗?”莱昂内尔问,“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对你犯下的错误。”
“子爵大人,你还想要我怎么办呢?”温莎没有血色的面孔上,挤出一个冷冰的笑容,从此以后,温莎再也没有莱昂内尔笑过,也不再叫他的名字。
忽然改变的称呼让莱昂内尔背后一凉,他慌乱地坐到床沿,撩开温莎的刘海,抚上额头。“艾德里安?怎么突然笑了?”他试了试温莎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真烫,你还在发烧。”
听莱昂内尔这样说,温莎才觉得全身都酸软无力。可面对莱昂内尔的拳拳关心,温莎内心平静得如同秋叶湖水一般,他不在乎莱昂内尔会做什么。
对于莱昂内尔的好意,温莎现在一点都不领情。
不知是对温莎表现出的明显拒绝态度视而不见,还是对温莎还抱有幻想。城主大人凝视着温莎,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去把德里文叫来!”
德里文牧师很快赶到城主的卧室,在莱昂内尔的允许之下,他给温莎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而后,这位年轻的医生给出终极解决方案——放血。
虽说温莎在莱昂内尔看着他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所有检查。但是当他听见“放血”两个字时,还是不由得头痛莫名。
怎么又要放血?
该死的医生,难道他们就只有放血这一个疗法吗?
“我不想放血。”温莎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丝毫不在乎会得罪莱昂内尔,“我不想呆在这里,子爵大人的脸,看见就让我痛苦。我想回家。”
他直白无情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莱昂内尔。但金狮子爵还是温声细语地对他进行劝说:“艾德里安,你生病了,得马上退烧。等你病好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回红泥山庄,我亲自送你回去。现在先让德里文给你治病,好吗?”
“不好。”温莎冷冷地说,“我一个人回家就可以,子爵大人的家在这里,可不在那个穷的只有篱笆墙的红泥山庄。”
莱昂内尔向德里文投去求助的目光,那意思十分明白——快劝劝艾德里安!
由内心散发出的仁爱力量,使德里文牧师站到了莱昂内尔那一边:“牛顿先生,你病得很厉害。必须得放血才行。”
“除了放血,你没有别的手段吗?”温莎不满地呛声说,“我不想放血,你们就让我回家,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子爵大人,你不是答应了我,这次是最后的工作吗?既然我工作失败,而且我们的约定也已经到期,那么请您遵守约定,放我回家!”
温莎说得过于激动,让他呼吸加快。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霞。他越说越激动,呼吸也越来越快,温莎只感觉有人揣住了他的腹,让他难过地握住胸口,随后一股热流通过喉咙,腥甜的液体喷溅而出。
“不要动怒!”德里文牧师见状赶紧从背包里拿出药瓶,“先喝下这个,有助于你缓解痛苦。”
莱昂内尔的脸色比温莎更加糟糕,他面色灰白,吓得不轻。他没有询问德里文牧师给的药物是什么,扭开塞子双手递给温莎。
倔强地推开莱昂内尔递过来的药,温莎明显地拒绝并未让莱昂内尔褪却,反而让对方更加固执。温莎想要把他给踹下床,可是他的身体沉重得好似由铅块构成,关节也不听使唤。本想推拒的动作,却变成了扑在罪魁祸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