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名女士这样爆粗,确实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可温莎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是在几分钟之前, 他可能还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几分钟之后的他, 已经不是几分钟之前的他。
人的转变总是会来得如此迅速, 快得几乎都难以发现。
温莎现在在乎的事情, 又少了一件。
当温莎还很年轻的时候, 喜欢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针头布脑做的手偶曾经是他的最爱, 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朵曾经是他的宝物, 红泥山庄后面那颗松树里的小树洞曾经是他的宫殿……莱昂内尔,曾经是他的梦想。
现在那些东西对他来说, 已经完全不重要。
手偶或者手偶戏,温莎已经很多年不曾再看过, 他现在也不会和特蕾莎一起演手偶戏。那些花儿对温莎来说, 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花朵,他只会考虑怎么去从花朵里面提取颜色——如果可能的话。毕竟矿物粉十分昂贵。
红泥山庄后面的那个小树洞他早就钻不进去, 而莱昂内尔……已经成了他的噩梦。他无一时不想脱离的噩梦。
格瑞斯没有对温莎的无礼表现出恼怒,相反她笑得还挺开心。
“天呐,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她这次没有捂住嘴唇,而是笑得奖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都露出来, “如果是我,我肯定是做不到的。我在朱诺斯也听过你的一些事情, 果然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怪不得……”她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 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你们俩都很特别, 他选择了你,并喜欢你,我只能祝福。”
温莎本想说“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祝福”,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的高文给堵了回去。
高文背着手,恭敬地站在格瑞斯身边,满脸抱歉地问:“我打扰到你们谈话了吗?”
“不,没有。”格瑞斯笑着说,她歪着头盯着高文,双眼闪闪发亮,“你刚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我还以为你要和兰德尔一起走呢!”
“不,我只是有点话和兰德尔说,顺便送他出门。”高文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们在聊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嗯,当然是开心的事情。”格瑞斯站起身,挽住高文的胳膊,“我们正在谈论,关于我准备要结婚的事情。”
“结婚?”高文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和谁?”
“和你啊,傻瓜!”格瑞斯咯咯笑着,一瞬不瞬地盯住高文,“我答应你的求婚了,就现在。不过婚礼的事情得好好准备,我可不像一生一次的典礼马马虎虎。”
“真,真的吗?格瑞斯!”高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面前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差一点跳了起来,“圣光在上,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格瑞斯挽着高文慢慢向前走,“我们等会能去剧院吗?圣骑士的聚会可真是无聊,我听说丹古堡的剧院虽说不是十分华丽,可上演的剧目绝对精彩。”
“好,你想看什么?”现在就算是格瑞斯想要天上的星星,高文也肯定会搭个梯子去摘。
“听说地下剧院会演什么《风流主人俏女仆》?”格瑞斯那张优雅漂亮的脸上满是好奇,“我还没有看过呢,我想去看。”
“好!”高文眼神当中的宠溺简直要溢满整个房间,“不过你得乔装打扮一下,那地方不太适合高贵的女士前往。”
他们说着话渐渐走远,格瑞斯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温莎一眼。
从她的口型看来,她正在对温莎说“谢谢”还有“再见”。
格瑞斯挽着她的未婚夫高文刚刚离开,莱昂内尔就拿着书来到温莎面前。事实上,莱昂内尔是在等待他们离开之后,才拿着书走了过来。他一直都是如此,总是能够做到各种表面上的得体。他关切而且殷勤地询问了一番,才坐到温莎身边,把书双手奉上。
“你和格瑞斯聊得很开心,”莱昂内尔问,“能说给我听听看吗?”
“她说你喜欢我。”温莎收敛了喜怒,任由莱昂内尔说什么都波澜不惊。他不动声色地小心打开封书的盒子,那本纯白膜法书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说得没错。”莱昂内尔说,“那你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