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不怕轻视, 不畏传言，只怕他们用同情的目光来看自己。

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在今后的这些天里，他的同僚们到底会用一些什么话来说自己。

温莎脸色难堪得要命, 莱昂内尔却还在往他身边凑。

“别在这里，别在这里。”温莎害怕地反抓住莱昂内尔的胳膊, “我不离开了，别在这里。我们先去把房间打扫了好吗？”

莱昂内尔没有开口, 只是固执地抓住温莎的胳膊，再次在他眼中看见那疯狂的烈焰。而后, 他的视野在旋转，后脑勺接触到地面之前，莱昂内尔的手放在了他的脑袋和地板之间。

“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这次的情况, 比昨天晚上更加糟糕。虽说他的身体已经由伊德利尔给重新打上绷带，伤口也用维克多的药剂进行了治疗。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的伤，永远都不可能痊愈。

温莎看见了从莱昂内尔肩头渗出的鲜血。那刺鼻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

一旦莱昂内尔在这里发疯，他简直无法预期后果是什么。

温莎奋力挣扎着, 却根本逃不脱强壮圣骑士的束缚。莱昂内尔将他压倒在地, 掐住他的脸颊, 吻得他几近于窒息。

那种感觉又来了, 强大的魔法乱流。

以前温莎不是没有感觉到过, 但是从未有过最近这样强烈。这种情况, 只有在被强大心智魔法所控制的人身上才会出现，温莎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有这个胆子，竟敢控制莱昂内尔。

而且，他的记忆当中，也没有莱昂内尔曾经中过魔法的可能事件。

至少这八年里没有。

除非，是在他认识莱昂内尔之前。

如此强大的魔法乱流，让身为圣光之力容器的莱昂内尔和某种不知名魔法的能量搅在一起。它们在互相搏斗，在互相冲撞，代价就是让身中魔法的男人失去了理智。

这只是温莎的怀疑，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如此强大的心智魔法，没有长达数天的连续施法，是不可能如此顽固而又疯狂的。莱昂内尔有时候会用自己的精神力和这种魔法对抗，他偶尔也会看见金狮子爵苦恼和自言自语的样子。

但是这次受伤，莱昂内尔已经消耗了很多力量。所以，他周围的能量才会那样狂暴、不受控制。但是，温莎并没有发现心智魔法能量，那种和圣光之力对抗的力量，也是光芒四射并且纯粹的。

狂乱术？还是狂暴术？不，不对。要比狂乱术，狂暴术，比任何温莎所知道的心智魔法都要强大。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除非是深渊魔王墨菲斯托的附身者。

可是，在提里安法师协会里并没有这样的人。现在温莎很想找阿尔瓦询问一下，他有这种感觉——这名自称是魔法学徒的男人，身份一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毕竟，阿尔瓦属于光明未来联盟，而且在这个联盟里，看起来地位还不低。

如果可能，温莎想要见一见全视者们，他们凝视这个世界，似乎什么都知道。

意识到温莎的走神，莱昂内尔咬住他的耳朵低吟：“别发呆。”

温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走神，看上去好像是顺从地让莱昂内尔对他做想做的一切。他闭了闭眼睛，奋力想要推开莱昂内尔。

“放开我！”借助眼角的余光，温莎看见正在拾级而上的人，“混账东西，放开我！我讨厌你这样，讨厌你的一切！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不要老是像一匹种马一样！我讨厌你这样！我恨你！”

莱昂内尔双手发抖，他疑惑地凝视温莎的双眼，那种似乎丢失了什么的陌生感，再次汹涌袭来。

“你，不能再乱移动身体。”年轻的法师伊德利尔出现在莱昂内尔身后，他焦虑地盯着再次从莱昂内尔背上渗出的鲜血，双手来回搓个不停，“我衷心希望，所有护理与医疗，在金狮子爵身上，都不要白费。”

“是的。”莱昂内尔挫败般地垂下头，慢慢爬开。他松开了对温莎的控制，却依旧紧紧盯着温莎。“艾德里安，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算是‘珍惜’，我能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