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青羽清澈的声音响起。
缥缈一惊,赶紧支起身子,触到那一片柔软时,不仅她的手又下意识地收回,就连面前这人,也是明显地一颤——
“你又重了。”青羽面不改色,但是紧闭的唇却是彰显出她此刻内心的波澜起伏。“这么压着我的腿,是想废了我不成?”
缥缈闻言,赶紧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摸索到了熟悉的地面,顶着心里荡漾起的一阵亲切,终于坐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靠在师父腿上睡了一觉哈。
而且刚才还那么用力地撑了一下,想来现在,自家师父的心情一定是很波澜壮阔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师父这看起来瘦瘦的,其实摸起来还是软软的嘛……
咳咳。
缥缈坐直身子,正了神色。
“师父……早啊。”缥缈尴尬笑笑。
青羽看了缥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昨晚睡得挺香的。”
“呃……是啊。”还梦到了那么多不得了的事情呢。
青羽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一会儿后,琴声悠悠响起,缥缈记得,这是曲子《岁月安》。她这才注意到,青羽腿上,还架着一把琴。
玉女琴啊,不知何时,师父居然把它从自己手里夺过去了。
看起来青羽是一夜未睡了,坐的地方与昨晚无异。不过修仙之人对于睡不睡觉感觉要比常人淡了许多,一般若不是灵力消耗太多或者累极,每四五天睡上那么三四个时辰便够了。
缥缈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在青羽身旁看着青羽,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面前的一张侧脸,睫毛并不浓密却很长,眉细也浅,皆和师父这个人一样,冷冷淡淡的。但是生得却是极为合适,如此角度看来,也是倾国倾城不已。
自己昨晚就这么陪着一个绝代佳人看月亮啊,如果不把她当成自家师父,那也还是挺美好的嘛。
缥缈正想入非非,却忽然地有风刮来,扬起青羽的发丝,遮得青羽的脸朦朦胧胧。青羽却没有要去拂的意思,依旧垂眸弹着琴,任凭发丝凌乱,几乎要蒙蔽了双眼。
这画面莫名地飘逸洒脱,看得缥缈心里一动。
就算还是自家师父,她也还是可以……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大起胆子凑了上去,贴近青羽的脸颊。她的呼吸也莫名急促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想要做什么,却又僵在了这里。
青羽一惊,琴音戛然而止。
缥缈顿时清醒过来,咬咬唇,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轻轻地,把那些随意乱飘的发丝,拨到了青羽耳后。
而后,收回了手,对着青羽一笑。
青羽愣了愣。这孩子……
怎么方才,自己就想到那个方面去了?
而且就算那么想了,自己也没有拒绝,而是下意识地定在了原地,好像发自心底地,就没有想着要拒绝似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青羽深吸一口气,还是一扬手,把玉女琴还给了缥缈。
缥缈努努嘴:“师父你不弹了啊?”
青羽摇摇头:“不弹了。”
有你在这里,还做这做那的,我还怎么弹啊。
青羽想着,心里却忽然洋溢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好久没有了,一时之间,她居然也有几分想不通。
究竟是什么?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走吧。”青羽淡淡道。
“啊?”缥缈一惊,“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今天婚宴。”青羽说着,率先走到了前头,任凭缥缈在后面怎么叫唤,都再不理会。
而前面,青羽的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说白了,就是开心呗
好久了,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囗囗
另一边。
四周一如既往地昏暗。
殿内正中央是一个黑曜石打造的黑柱。柱子上雕刻着镂空的藤蔓型花纹,蜿蜒着缠绕在一起,托着最顶端的一块泛白的水晶石。
一男子立于黑柱边,目光一直落于黑柱之上,久久,也不离开。
“主人?”花骨走进来,再次看到这一幕,心里丝毫不惊讶。
她端端正正地站到了男子身旁,从袖子里拿出什么,道:“刚刚传来的。”
“嗯。”男子淡淡道。
“可能……还是要我们做什么。”花骨有些担忧,“他这么放心地把怀炎髓给了你,想来代价也不会那么轻细。”
说着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这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水晶上。这块水晶看起来并无特色,可实际上它却是六界传说之中可以使人修炼功半事千倍的怀炎髓,不知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不惜大打出手。
可是,那人却很是信任地把怀炎髓给了他这样一个外人,几千年了,也没有过问一句。好像丝毫不担心他会起私心,不声不响地把怀炎髓用起来。
她对此很是意外,也一直在担心。无功受禄,可不是那人会叫别人干的。
而每次提醒主人,主人都是一脸的满不在意,好像在他看来,那人所付出的,只是一块石头和一份信任,百利而无一害。
花骨深吸了一口气。
男子终于看了她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是满溢的意味深长:“你只要记住,我绝不会吃亏就是了。”
说罢扬扬手,示意她下去。
花骨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不会吃亏么?
可是只要是牵扯到某个人的事情,他哪不是拼了命地千金换石子地去换?
这样的人,确实胸有大志,可是割舍不下“情”字的,终究无法有什么作为。
她依旧静默不语,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男子笑了笑,也没多在意。
担心他么?
可是,他并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