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族。

蝶族皇陵乃蝶族雪山上一冰洞，里面生机盎然，植物丛生。

却有谁想得到，这里却是停栖了蝶族几千万年来世世代代蝶王的魂魄。

而且——

若为蝶王，则几乎永世无生。

想起方才那两个小侍卫的谈论，缥缈不由得叹了口气，只道“造孽”。

投胎为蝶族人，则接下来一百世为蝶族人。每一世保存上一世的记忆和身份，而且容颜停留于二十岁的样子，不会老去。

代价是——无论是否修仙，每一世最多只能活二十年。

每一世之间，相隔数百年到数千年的时光，这段时间魂魄只在混沌之中，孑身一人、不见万物。如此轮回完一百世，方可饮孟婆汤过奈何桥，重新投胎转世。

——这是一场赌，也是一场换。

赌你每一世要孤单寂寥多久，又需要用多久的孤单寂寥来换这一百世的身份与记忆。

而若是降生帝王家，无疑，你早已输了一半。

继位为蝶王，荣华无限，轮回十世后即可重新投胎。但是自古以来蝶王无数，在那个位子上的却只能有一个人，所以，只有王位空虚的时候，才会有蝶王转世，自最早的那一任蝶王起，一个一个轮着转世。

这样的轮回，更是赌注如天。

或者，若是在混沌之中待了十万年也未能轮上自己坐那王位，那么便也可以再次投胎，只是心中终究还是有遗憾。

——如此，蝶族。

缥缈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蝶族要叫“蝶族”，原来蝶族人的性命，当真是如蝴蝶一般短暂，又总在春天再度复苏，周而复始，百世方休。

然而成为蝶族人也是想要长生又不忘却之人最好的选择，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悲哀了。

囗囗

缥缈深吸一口气，伸手戳了戳昏迷不醒的守卫，悄悄地溜了进去。

栖云仙山上的月黄昏，药效果真是极好，仅仅是些许的碎末，也叫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死死昏睡过去。

真正踏进寒冰之地，缥缈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四周刺骨的严寒顷刻间将她包围，如同无数双冷眸正虎视眈眈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缥缈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想要揽过小苕取暖，伸手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小苕怕中途出什么岔子，于是暂时留在巫山帮她打掩护去了。

再会面，就直接约定在了神界与仙界交界处的散魂海。

路途遥遥，不知她还要折腾多久呢。

她得赶紧才是。

幸好，蝶族皇陵之中并没有多少复杂的密道什么的，一直循着记天珠的气息往前走去，没多久便到了放着记天珠的冰晶台前。

记天珠四周，除了一层结界之外，未作任何防备。

可是这结界却是时刻用蝶王的灵力维持着的，若是结界被动，蝶王必然会知晓。

来之前，缥缈早已把这些了解清楚。如今卫孜在蝶族，想来小苕现在正在拼命地给卫孜下药，叫他察觉不出异样。

她只能祈祷，小苕那边已经大功告成了。

结界破了再自动合上，大概需要一天时间，这一天之内，这个结界之外会迅速地生成另一个结界。记天珠依旧被保护着，但是结界被破坏的痕迹，却是能保留整整一天。

从她们所处的地方到散魂海，大概需要两天。

只要她破了结界换走记天珠，便要开始争分夺秒，在众人追到她们之前跑进神界，两人便有把握能达成目的了。

缥缈念动咒语，紧张之下念错了好几遍。终于拿出记天珠，她不敢唤出灵力太大的云潺，而是转身，小步而急速奔了出去——

囗囗

散魂海前。

这里，居然种满了凌霄花。

一株株的居然都傲然挺立，碧叶脉络分明，丝毫不像其余几界的凌霄花一般、还需依附其他植株生存。

缥缈熟悉之下又微感吃惊，不由自主地伸手，便要碰一碰。

“别动！”小苕及时止住了她，“这些凌霄花有剧毒。”

“剧毒？”缥缈很是惊讶。

“本来神界的凌霄花发源于神王降生之地，为保护神王生来便是有剧毒和利刺的，只不过后来传到外界，失了神力，毒性便渐渐被消磨了。”小苕捂着鼻子。

缥缈这才注意到小苕这个细微的动作，回想起来似乎小苕自从到了这里便一直是捂着鼻子的，她不由得问道：“这花……有什么问题么？”

“这花的花香，一样有剧毒。”小苕道。

“啊，那你不早提醒我！”

“……笨蛋，你把它当成仙气吸了这么久都没事儿，难道我看不到？”小苕白了缥缈一眼。

“好像是哦。”缥缈点点头，随即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诶，那我为什么会没事儿？”

“……谁知道。”小苕撇撇嘴，小心翼翼地避过花海，往前走去。

缥缈看着这一圈的毒刺，心里慌的要死，哪里还有小苕那样直穿花海的勇气。她捏了个诀，幻化出一个结界，护着自己往前走去。

一边走，小苕一边给她解释这散魂海为什么尽是剧毒的凌霄花花海。

原来，神一千年长一岁，即便是如此寿命也不是无限的。于是神修炼魔道或仙道，后来又带动妖、人两界一起修炼，加上一些成魔又改修仙道，这些修仙道的人一起形成了仙界。

当年还是谪神统治神界时，神界和仙界曾为谁主导六界大战一场。神界是六界之源又有生死都关系六界的神王在；而仙界仗着自己是神界修炼而成也不让步，两方撕扯了许久，最后进入冷战时期。

于是，神界在仙神两界交界处，种下了这些凌霄花，名曰“散魂海”。

之后两界关系和谐了些，却又碰上弑神起义推翻了谪神的统治，神界战乱长达数百万年，仙界为了自保，也未铲除掉这片神碰了也会中毒的花海。

散魂海，就这样留了下来。

这是两界之间地位之争的见证，也是仙界忘怀所始的最好指认。

若是世间少了这点儿心思，想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吧。

囗囗

神界的荒凉，是缥缈从未想到过的。

过了散魂海，所见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地上泥土火红火红，热浪顷刻间扑面而来，若不是小苕及时地咬住了缥缈的袖子，缥缈就差点要倒下去，陷入散魂海里头了。

那就一定再出不来了。

缥缈松了口气。

小苕白了她一眼：“来神界之前，你就不调查一下情况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