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人总说,世上行业千百家,其中千万不要选的,就是从医与弹琴。
为什么?
——长安街东市老赵头,年轻时也是打架一把好手。如今年过九十,天天宅在茶馆说书,把年轻时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添油加醋一抖落,好菜好酒自有一堆客人端上来。
大家又聊到这个话题,老赵头故作高深地一咳嗽,捻了块这家的糕点又喝了口那家的茶,才是幽幽开口——
“这医生啊,成天猫在药罐堆子里,又和瘴气打交道,治好人赚不了多少,治不好又有人来闹;这琴师嘛……”
说到这里,老赵头顿了顿。正要伸手拿茶,一旁有个声音悠悠响起:“三百年前六界第一琴师青羽所爱之人死去,不到一年后其爱徒也因故去世。由其经历看来,又看这琴音往往悲喜不定阴阳难容,可知这琴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赵头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听闻这话,四周捧上来的糕点纷纷收了回去,齐齐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姑娘如此清楚仙界之事,想来定不是凡人吧!”
“是啊,窥阴阳之说也如此精通,定是位世外高人了!”
“何况姑娘红衣翩然仙风道骨,莫不是仙界哪位仙子莅临?”
“姑娘……”
本来舒舒服服窝在躺椅上的老赵头急了,撑着把破蒲扇就想起来,有人和自己抢生意,这怎么得了!
“姑娘讲一个吧!”有个大胆的小伙子递了杯茶过去。
老赵头胡子都要拉到地上了。
那红衣姑娘却出乎人意料地冷冷一笑,看也没看,甩手抚掉了那杯茶。
茶盏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炙热的茶浇在红色地毯上,血一般地晕开。
红衣姑娘挽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这人怎么这样……”
“不就叫她讲点故事么?又没强迫又没冲突,好端端的,摔人茶干嘛?”
“就是!”
“有病吧!”
众人叨叨着又回到了老赵头身旁,将茶水糕点再次拱手送上。
老赵头这才是安安心心地躺了回去,窝在躺椅上又摇起了那把破扇子:
“话说仙界第一琴师青羽徒儿死后,峣山第一千一百八十四代掌门也无由罢职……””
“老赵头,您上次说是第九百八十四代!”
“咳咳,年轻人就是火气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囗囗
红色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一道白色影子紧紧跟随。
红色身影转过头来,见那面目,豁然是方才茶馆内那位。
这女子面容平平,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冷漠与孤傲,目光如灼刺向跟上来那人。那人对上她的双眸,忽然愣住了。
“你……”
“据我所知,我并不认识你。”女子垂了垂眸子,唤出佩剑,御风而去。那佩剑浑身剔透如雪,也如她一般冷艳非凡。
那人深深望着,咬咬牙,也唤出佩剑,御风跟了上去。
这巷子很深很深。
衬得这一切,如同旧年的一场梦影。
囗囗
青羽到时,正是三月芳菲日。
汐昙岛此时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岛上的仙子来来往往,各自忙活着什么。还未近岛,便见岛四周大片大片的昙花盛开连绵,水晶的花瓣带着早晨的露水,格外地潋滟。
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青羽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拉住路过的小仙子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