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沈渝那边隐隐约约有些声响，似乎是在说话。沈慎之便起了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隐约有些发热起来。

他一边用酒精给沈渝物理降温，一边试图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听清楚之后，他当场愣住。她说......

“哥，我疼......”

如果不是意识不清，沈渝大概永远不会露出这个样子。她习惯于逞强，死鸭子嘴硬。有时候知道自己不对，也要强词夺理争出个胜负来。

然而眼前这个场景太过眼熟，让他恍惚似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沈渝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哥哥”的。

那一年沈渝多少岁来着？沈慎之认真回想了一下。十岁。那个时候沈渝有十岁了。她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被两个男生堵着打，她打不过，就忍着。沈慎之彼时恰好路过，他赶走了那两个熊孩子，沈渝拽着他的衣摆，委委屈屈的道：“哥，我疼......”软萌可爱的小萝莉说这样的话，很招人疼了。

然后他说了什么？

“沈渝，下次遇见这种事情，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反抗。我不可能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可以帮你赶走他们。疼？那你记住今天的疼，这就是教训。”他语气冷淡的拂开了沈渝的手道，说完之后，就自己走了。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人的限制于他而言太多了。很多东西他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他每天都在努力，试图掩藏自己是个“伪人类”的事实。然而他做的事情，却已经在人类之中，显得有些奇怪了，他自己却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只是旁人只认为是他天才早慧，故而将这样的异样无视了过去。

当他听见沈渝喊“疼”时，第一反应就是“人”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自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也格外有逻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是很有道理，是很有逻辑。后来沈渝就变成了现在的沈渝。所以沈渝现在跟他不亲近，很大一部分是他当时自己作的。

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办公室，沈慎之抬头看了一眼，伸手刚要敲门，突然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那个沈渝，气死我了！我这回是真的不想管她了！我一直以为她还有救，现在看来，真的是烂泥敷不上墙！”

沈慎之敲门的手一顿，目光微沉。所以说，网上的传言已经影响到老师对沈渝的观感了吗？听声音，这是何老师？她虽然不教沈慎之，但是对他很有印象，路上遇见了也会跟他打招呼。不过怎么说，办公室的老师，多多少少都对沈慎之有些印象的。

“怎么了？怎么刚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另一个老师问道。

“你不知道这个沈渝到底有多气人，她有时候上课睡觉，我琢磨着她也不是经常，管得太严她指不定生出逆反心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知道今天才发现，她哪是睡觉，她是找了个人帮她睡觉，她自己逃课了！她简直太过分了，把我的容忍当成了她放肆的资本！这次我真的忍不下去了！”何老师一拍桌子，怒气满腔：“这回我一定要见到她的家长，她再不请家长来我就直接劝退她了！”

“何老师消消气，消消气，别生气了，学生年纪不大，还不懂事，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来喝口水。”张老师一边把何老师按回座位上，一边去给倒了杯水递给她：“这件事没这么严重，你先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沈慎之神情不由得凝住了。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上，沈渝居然还敢逃课！这是什么沙雕操作。这种熟悉而又作死的行为，眼熟得让他忍不住暴躁，甚至想打人。

他本以为没有宿主，他自己去完成任务就不会再遇见这种事了。结果......原来这种沙雕，一直都是真实存在的。

沈慎之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伸手去敲了敲门。

“进来。”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得到了允许沈慎之便直接走了进去。

“沈谨啊，来交作业？”张老师笑着道。

沈慎之点了点头：“张老师......何老师。”

听见沈谨跟她打招呼，何老师也压抑了怒气，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好学生，老师向来都是喜欢的。

将作业本放到班主任的桌子上，沈慎之走到了何老师身前：“何老师......”

“怎么了沈谨，是有什么事吗？”何老师挤出来一点笑容，看着沈慎之语气放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