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绿发

“宗主, 客卿长老求见。”

一名弟子跪在大殿内, 神情恭敬。

宽阔的大殿, 台阶上方，宗主正在批改宗内的事务。面上不怒自威，闻言他的手一顿, 把奏折放在了一旁。

“请他进来。”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端坐在正上方。

“拜见宗主。”帝九则俯身行了个礼。

“九则不用多礼，今日所来何事？可是那剑灵苏醒了？”宗主的语气有些激动，狐疑的看着帝九则。

“回宗主, 风木并未苏醒。九则所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九则既已经是我宗内的人，但说无妨。”宗主正襟危坐, 作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宗主可听说过千年前有一位天机老人？”帝九则压低了声音，透露出丝丝神秘。

宗主讶然的看向帝九则，大概已经猜出了他来找他的目的。

“九则想说些什么？”束月鼎碎片曾帮助他逃过一劫, 他十分的珍视，断然不会轻易的交给他人。

“宗主既已知道天机老人, 想必也清楚千年前他在束月鼎上留下了关于破解与上界的壁垒, 能再次打开飞升之路。”帝九则偷偷观察着宗主的表情，发现对方不为所动, 如一栋铜墙铁壁，看不出丝毫异样。

“据我所知，自从万年前飞升之路关闭之后, 修真界就再没有一人能够飞升。而那些大能, 不是陨落就是一直压制修为, 就连转世重修的也少之又少。宗主难道不想改变这种现状吗？古往今来，我阳炎宗的人多是人才济济，惊才绝艳之辈，有多少是陨落在了渡劫的雷劫之下。这些人以他们的资质原本是可以飞升的，只因为上界关闭了飞升之路，就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旁的不提，单是扬灵真人的师尊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泯灭……”

“够了！”宗主的手微微颤抖，面上浮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闭上了眼睛。“别再说了。”

凌绛的师尊不是旁人，而是他亲生儿子。原以为是上天恩赐，有了顶级的修炼资质，他在一旁看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为一峰之主，收弟子传授课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岂料慧极必伤，竟陨落在九天玄雷之下！

这件事情也只有宗内的几个长老知道，他原是想培养他作为下一任炎阳宗宗主的，怎料事与愿违，就连普通父子的天伦之乐都未享受到，便天人之隔，永远不能相见了。

他的心脏隐隐作痛，好似有一只大手用力的攥着，挤压的快透不过气来。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帝九则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宗主过于激烈的反应，尽管心中不解，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他隐隐觉得，面前这个中年男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遭受刺激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反应。

“我会派人送到你的府上，你先回去吧……”宗主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另外一只手扶着桌子，有些摇摇欲坠。曾经顶天立地，肩负起一个大宗的支柱，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帝九则望着宗主有些疲惫的脸庞，虽然得到了束月鼎碎片，心中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他弯了弯腰，轻声道:“九则先行告退。”

待帝九则走后，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宗主一人。他再也保持不了平日里威严的模样，踉跄了几步，跌坐在长塌上。失魂落魄，双目空洞。

殿内白光一闪，虚长老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脸上也浮出了一丝伤心。

“宗主，一切都过去了，还请保重身体。”事到如今，所有安慰的言语都显得单薄无力。

宗主的眼珠活了过来，却未收起悲伤的表情，只望着虚空。

“宗主可曾怨我？如果当初不是我见温儿是万年不遇的冰心玉骨体，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任的宗主，至少你们二人的关系不会止于同门情谊。”

“当年也是我提议作为孤儿收养的，以至于他从未知道你的存在。是我对不住你。”虚长老轻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个一心修炼，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青年。明明是个好孩子，也从未做过恶事，怎么就陨落了呢！

“此事与长老无关，或许……我们之间没有父子缘分。”宗主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只是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帝九则若是真能凑齐束月鼎碎片，打开飞升之路，我恐怕就不能再留在宗内了。”虚长老眉目间染上了几丝愁绪。

“长老是压制不住修为了？”宗主抬起头，声音里带了些紧张的情绪。

“嗯。宗主要着力培养新的弟子，以免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其他的几位长老还能多留些日子。”

“弟子知道了。这就着手准备。”宗主忽然轻声问道:“虚长老就一定相信帝九则能打开飞升之路吗？”

“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已经能隐隐约约窥得一丝天道，这个人气运绝佳，乃是天道钟爱之人。若是真有人能够打开飞升之路，唯有是他。”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得知他与苦辛剑认主时才没有强行破坏契约。”

“弟子知道答案了。若是……他早些出现……”宗主闭上了嘴，眸光有些暗淡。

“宗主，我们当初没有找到温儿的尸体，或许还有希望。”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安慰有多牵强，魂灯都灭了，还有生还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