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7

房间里静得像座空城, 可闻呼吸声。

年斐然沉默不语, 仆飞白背脊挺直。

良久, 年斐然弯起眉眼, 笑出俩酒窝：“飞白，我刚看完应昊天的策划书，气得七窍冒烟。怎么只能我气, 你也得气。”

“《走进田园生活》第六季的策划书？”仆飞白松了口气，眼圈和鼻尖依旧泛红，像只受极委屈的小喵喵。

他转回办公桌后，捧了杯热水，“说说看，有多气？”

“先不谈没确定的事，因为太多了, 实在说不完。”年斐然走向沙发，坐下来，“说点确定了的。总共三位常驻嘉宾, 都比新生儿还新。这是常驻，邀请嘉宾暂定。”

仆飞白轻拧眉梢，点头道：“继续。”

年斐然继续说：“你知道应昊天准备在哪儿播放吗？官V！几万关注的官V！活粉儿我数都数得清, 我要气晕了。”

“官V？”仆飞白立起身体，“他疯了吧？”

“应该没，我今早才和他说过话。口齿清楚, 知道羞耻。”年斐然无奈地垂肩, “不过估计离疯不远了。”

仆飞白沉思几秒：“如果是这样, 他不仅亏得血本无归，还将欠债几千万，甚至上亿。做这节目的意义何在？”

这么一说，年斐然也意识到不对劲，表情严肃：“难道他在帮人洗钱？而且数额不低？”

“应该不会，看他那样也不是个胆肥的人。”仆飞白摇头，指尖轻点桌面，想了想，“他人在哪？我们当面谈。”

“我叫他来。”年斐然神色严肃，摸出手机，给应昊天打电话，叫他来仆飞白办公室协商合同的事。

应昊天很激动，连连应好，说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年斐然看向仆飞白，有点羞耻：“我还没想到这么深，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这回肯定栽了。”

“栽到不至于，这么大的漏洞，肯定会注意到，只是时间问题。”仆飞白摇头，“你太过在意正叔，一心想着报恩。应昊天是正叔的独子，你会放松警惕，不意外。”

顿了顿，看向年斐然，似笑非笑道：“你呀，整颗心都系在姓高的身上，哪有心情忙工作。啧啧，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这话真没错。”

提及高云晟，年斐然又想到刚刚那通电话，忍不住欣喜，也有被戳中心思的羞愤：“你别胡说，哪有这么夸张，我还是有心情工作的。”

仆飞白轻笑，反问：“是吗？真的有？”

年斐然顿时结巴：“有，有的。”

仆飞白但笑不语。

很快就响起敲门声，年斐然打开门，看向气喘如牛又满脸激动的应昊天，神色柔和了不少，确实不是个胆肥的人，应该做不出恶事，但不对劲。

“应总，进来吧。”年斐然道。

“谢……谢年总。”应昊天喘道，一路跑来，累得他话都说不圆，“是合同，已经做好了吗？”

“还没，正在商议。”年斐然倒了杯热水，递给应昊天，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问应总。”

应昊天接过热水，估计有点渴，着急地喝了一大口，烫得他脸色大变，但碍于年斐然和仆飞白在，只好礼貌并痛苦地咽下，哆嗦着道：“什么问题，年总尽管问。”

年斐然见应昊天坦然无比，愈发疑惑，开门见山地问：“应总，我看了策划书，存在的问题很多，这里不一一指出。但有个最大的问题，我想问问应总。”

应昊天说：“什么问题？”

年斐然凝视着应昊天，看着他每个表情变化，“应总做第六季的意义何在？这个节目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利润，甚至会让你负债。为什么还要做？”

应昊天脸色大变，但不是被抓包的惶恐，而是羞耻，羞得满脸通红。

他垂眸，双手捏紧纸杯，热水溅出，落在手背，红了大/片，但他却浑然不觉。

年斐然看了应昊天会，又看向仆飞白，不约而同地歪了歪脑袋。但两人都没出声，等着应昊天主动告知他们真/相。

过了几分钟，应昊天收拾好情绪，抬眼看向年斐然，似笑似哭：“年总和仆总是不是怀疑我在帮人洗钱？没这回事，哪会有人找废物干这事，不是挖坑自/焚嘛。”

年斐然皱眉：“应总，你别这么妄自菲薄，没这么糟糕。”

“年总，你也别安慰我了。我都懂，都明白。”应昊天苦笑不止，抹了把脸，“向晨，节目的常驻嘉宾，今年十七岁，是个常住国外的中国男孩儿。痴迷田园生活，就自掏腰包给了五千万赞助。”

年斐然微愣，有点没明白应，正想问，应昊天又继续：“向晨家很有钱，五千万赞助只是向晨的玩玩。如果他玩得开心，说不定会给公司带来一线生机。所以，我努力做好这次节目。”

“你的意思是？”年斐然自问自答：“你是想让向晨买下公司，赚最后一笔。”

应昊天点头，目光呆滞：“公司早就破产了，如果不是向晨这五千万，根本不会有《走进田园生活》的第六季，不会有。”

听完，年斐然不知说什么好，看了仆飞白一眼，发现他正在走神，眼神呆愣又慌乱。

见此，年斐然不禁疑惑：飞白怎么？向晨？难道飞白认识这个向晨？

但不等他细想，应昊天又说：“这几年我想过无数办法，该做的都做了，但就是没办法力挽狂澜。这是我最后的念想，希望向晨他能给公司一线生机。”

原本年斐然还想说：如果向晨玩得不开心，或者即便他玩得开心，也不打算资助你，你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