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2

见年斐然呆若木鱼，仆飞白就知道他还没想出办法, 轻叹着摇了摇头, 取过他手中的垃圾, 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颇为无奈：“你仔细想想。”

年斐然勉强回过神，看向仆飞白走向垃圾桶的背影，无力地坐在转椅上, 沉吟许久, 底气不足地问道：“飞白，你能给我想个办法吗？”

“我？我给你想办法？”仆飞白将垃圾投篮似的扔进垃圾桶, 转过身, 看向表情略显颓然的年斐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年糕, 无论什么办法都逃不开现实，现实就是铁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年斐然耷/拉着眼角, 轻抿着唇/瓣, 声音也低哑：“我都明白，但如果不这样做，我哪里有机会见到晟哥, 更别提现在这种关系。”

听见这句充满无奈的话, 不知仆飞白想到了什么, 表情变得和年斐然如出一辙, 但不仅掩饰得快速，还很快做出自然的笑脸，安慰道：“有得有失，如果追不到姓高的，你就当出了个门，旅了个行，散了个心，这样也不亏。”

“出门？旅行？散心？”年斐然沉思几秒，突然扁起嘴、拧起眉梢，重重地垂下脑袋和肩膀，欲哭无奈地重叹：“才没这么简单呢。”

仆飞白疑惑不解：“……什么没这么简单？”

年斐然抬起些脑袋，扭过些脖颈，小眼神不停忽闪，声音委屈巴巴的：“一百万呢。”

“一百万？什么一百万？”仆飞白更疑惑不解，也被吓了一大跳，凝视了年斐然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你给了那人一百万？！”

年斐然又恢复原姿势，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像提线木偶似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给了他一百万。”

“你，一百万，你。”仆飞白看着比咸鱼还了无生趣的年斐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拼尽全力压下那股名叫“不可思议”的情绪，但触及年斐然眼底的小心翼翼，又瞬间像火山岩浆似的迸发出来，又好气又好笑：“一百万？你就没半点犹豫？没半点心疼？”

“怎么没犹豫？！我犹豫了好……好几分钟。”年斐然声调突然拔高，又突然降落，双手摸了摸左胸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也特别心疼，尤其是独自一人时，想想都觉得心疼。”

这回，仆飞白是真觉得好笑：“几分钟，我看你是喝了迷魂汤，姓高的就是那碗迷魂汤，把你吃得死死的。如果你们能够在一起，你一定是被被压的那个，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不含一丝添加剂的老攻奴。”

年斐然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唇反驳：“才没有，我……我还是有自主的。”

仆飞白点头：“我知道，花一百万追爱嘛，而且不留名，姓高的压根不知道你为他花了一百万。”

闻言，年斐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不语，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接受仆飞白的语言与精神上的摧残。

见年斐然这含盐量超标的模样，“侩子手”仆飞白也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上前拍了拍“咸鱼”的脑袋，轻叹一声：“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好好地调整下心情，争取做条新鲜的咸鱼。”

年斐然抬起脑袋，露出失去快乐的眼眸，眨了眨眼，问道：“咸鱼有新鲜的吗？”

仆飞白沉默几秒，义正言辞：“我说有就有。”

年斐然点头，并“哦”了声：“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所以。”仆飞白将年斐然从转椅上拉起来，毫不留余力地退向门外，并毫不留情地微笑着挥手，“现在就去找你的晟哥哥，别让我的办公室充满咸鱼味。”

“可是还有工作。”年斐然道，“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仆飞白嫌弃地扬起眉梢，毫不留情地轻笑：“有这副模样的你在，会影响我工作，那才叫忙不过来。”

年斐然：“……”

仆飞白又推了年斐然一把，再次挥了挥手，严肃道：“赶紧去找你的晟哥哥，并找个最好的办法解决难题，这边的工作就暂时交给我，反正我们是投资粑粑，就算慢一点，应昊天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年斐然还有点迟疑，总觉得就这样离开很不道德，也会把仆飞白累着，“但……但是……”

“哪有什么但是，走吧，走吧，看着这副咸鱼模样的你都影响心情。”仆飞白摆了摆手，十分干脆潇洒地关上门，从门缝中飘出句：“不变得开心，你就别来找我了。”

年斐然：“……”

在办公室门前站了好一会，年斐然快要把红褐色的门盯出个窟窿来，才缓慢地合上眼、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电梯，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加油，一定要把晟哥追到手，不然那一百万就打水漂了。”

说完，年斐然又暗自臆想了美好的未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晟哥追到手，把农场越做越大，吸引越来越多的客人，赚越来越多的钱，轻而易举地冲进A市富豪榜，成为有车有房有存款的黄金单身汉。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后来这些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把晟哥追到手。

……或者，如果能够让晟哥疯狂地喜欢上我，疯狂地追求我，然后……

正YY到最美妙的情景，突如其来的电话将年斐然吓了一大跳，差点从五楼蹦下去，成为死咸鱼。

年斐然带着仿佛被人抓包的羞耻表情，接通了电话，语气有点紧张：“干……干嘛？”

“年总，你叫我做的早餐已经做好了，现在送过去吗？”是工作人员的声音。

这番话将年斐然的美好幻想完全击碎，连较为完整的碎片都没留一块，典型的天堂与地狱就在刹那间——现在的他正在追求高云晟，农场没有做大，客人也没有很多，钱也没有很多，更没有所谓的晟哥追求他，以及后来的YY。

“已经做好了？这么快呀？”年斐然被吓得打击得语言逻辑链断裂，前言不着后语，并满脸死气沉沉，“现在就送过去吧，不，等等，现在不送过去，不，不，你放在食堂，我亲自来拿，我亲自送过去。”

“额，好的，那年总，你什么时候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明显有点纳闷。

年斐然道：“我现在就来，你等着我。”

“好的。”工作人员道。

挂断电话后，年斐然收起手机，呼出一口气，并拍了拍自己的小圆脸，苦口婆心地教育道：“虽然梦想要有，但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还是算了吧。”

再次看向不远处的电梯，年斐然深感无力道：“走吧。”

年斐然还没有走进食堂，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工作人员提着两只保温桶站在食堂大门前的青菜地边上。

一看见他的身影，就立马快步上前，将两只保温桶递给他，礼貌地微笑道：“年总，你的早餐。”

“嗯，谢谢你了。”年斐然接过两只保温桶，抬眼看向笑得尊敬的工作人员，再想到对方的那句“年总”，发现特别容易暴露他的身份，便轻拧了下眉梢，语气有点生硬：“以后别叫我年总。”

这话这语气将工作人员吓了一大跳，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到了年斐然哪里，一脸惶恐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年总，不，年，年……”

“年”不出来了。

年斐然被新人的激烈反应吓了一大跳，伸手握住新人紧张并害怕得冒冷汗的手，解释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我不太喜欢年总这个称呼，以后你就叫我……叫我小年。对，就叫我小年。”

新人依旧很害怕，小心翼翼地打量年斐然，见他确实没有发怒，反而笑得十分温柔，还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终于松了半口气，迟疑地问道：“小……小年？这……这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年斐然态度十分强硬，难得摆出“年总”的架势，语气严肃：“我叫你叫我小年，就叫我小年。我是老板，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既然年斐然已经这样说，新人也不太好再继续坚持自我。

虽然还是有点迟疑，但好歹能够叫出口：“是，是的，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