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没事了, 让你们受怕了。”时景迁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呼吸还有些乱, 额头上也还残留着汗液, 但看神情已经和常人无异了。手动更改路线让车辆行驶到了最近的一个临时停靠点。“非常抱歉。”

李楷媛没有说没关系, 她皱着眉头看向时景迁, 不语。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这人一撞就昏迷了, 去医院检查脑神经具体什么问题不清楚。但他胸口处的疤痕却是明显得很，电子医疗档案上的就医记录也明确的很：先天性心瓣膜闭锁不全, 已治愈。但他今天又突然这个样子……

如果她哥哥进剧组后时景迁这个助理又突然发病怎么办？

李楷媛脸色更不好了, 那天撞到扑咬时景迁的确是她哥哥的错, 但他们已经将时景迁及时送医并支付全部医药费了, 虽然没有二十四小时陪护但护工却是请了两个，轮班照顾躺在医院里的时景迁。照理说他们并不欠时景迁什么。当初说给补偿就是想着出点钱以后再无纠葛，来当助理什么的完全可以说是时景迁顺杆爬。

李楷媛并不希望哥哥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进医院的助理。

所以她说：“不然你去医院再去做个检查吧, 移植来的脏终究不是自己的，是出现排异反应了吗？你到后面坐着休息一下吧。我来开车。”说着递过去一瓶能量饮料。“这种能量饮料你能喝吗？还是纯净水？”

话出口语气却比想象中的温和, 毕竟时景迁是哥哥的粉丝, 在哥哥面前她总要给时景迁留点面子。

“可以的。”时景迁接过水对李楷媛歉然一笑，却避开了后排同样面露忧色的薛典楠。“那麻烦媛姐了。”

自动驾驶其实并不要人工操控些什么, 李楷媛要求与时景迁换位就是怕时景迁再突然犯病碰到操控台上的什么按钮。而时景迁也很识相。

【对不起。】薛典楠说。眼神担忧地看着时景迁：“不然我们先去趟医院吧？”

时景迁喝水的动作一顿, 放缓了喝水的速度, 咽下口中微咸的能量饮料后说：“谢谢, 不过不用了，什么什么时候我自己去一趟就好了，开着这辆车去太显眼了。”

又顿了片刻，时景迁才在脑海中回复薛典楠：【没关系……】

虽然刚才那种仿若窒息的状态是薛典楠带来的，但那阵窒息过去之后时景迁就感受到了一阵温暖，仿佛灵魂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拥抱着。

时景迁后知后觉的觉得眼睛有些涩，伸出手一抹却摸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

时景迁看着手上的那点温润，有些踟蹰：【薛典楠？】

【我在。】薛典楠说

属于薛典楠的声音里少了几分面对时景迁才有的欢愉，虽尾音依旧上扬，但时景迁听着却觉得鼻子有些酸。

时景迁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听着那从灵魂处传来的声音他初只觉得压抑，缓过来后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片初抽芽的嫩叶是他，扰乱了薛典楠的滴答滴。

【我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时景迁忍不住问。

【挺重要的。】薛典楠说，声音里笑意有些沉，像是大提琴的鸣奏，带着悠远浑厚的尾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还可以更重要。】

滴水或可穿石，但时光太漫长，总有滴水想要辜负自己的使命想要顺着那抹鲜亮的颜色蜿蜒向不同的方向。

或是滚过绿叶从叶片的另一个角落滚落，又或是沿着脉络蜿蜒向下流向未知。

水总会从幽暗岩洞的那个位置滴落，流向何方却看那绿叶如何伸展。

【我……】时景迁扭头，对上属于李凯年的眼。那双墨色眼眸中时景迁没有看到属于薛典楠的情绪。

于是时景迁扭头看向窗外，车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行驶，涂了漆的单向玻璃给窗外的车水马龙平添一抹暗色。通过道旁大楼外墙上的玻璃，时景迁可以模糊看到天空上飘着几朵云，那云的颜色经过折射看起来灰蒙蒙的，蓝色的天也仿佛一滩不知边际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