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说的出口。”
宁以卿冷笑, 干巴巴讽道:“乱拿东西, 迟早要栽。”
宁以泽听罢不乐意了, 仗着个子高出自家兄长些, 昂首道:“哦?这能全怪我?这不该怪你把……”
“宁以泽。”宁以卿本就板着的俊脸登时一黑,周身气场变得阴沉。他恨!好恨啊!恨不能回到小时,好悄悄将宁以泽这坑人的玩意儿抱出去卖了。
“罢了罢了!”宁以泽自知大哥要发怒了, 身子一缩,嘴里哼哼唧唧,又咕哝了几句。
二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宁以卿很是不屑于宁以泽较量, 收回眼色提醒到:“走了。”
真是对稚气!
白棠忍笑, 觉着宁家兄弟对话甚是欢乐,她不觉侧目望向秋颜宁,去见秋颜宁也在看自己, 她顿时一愣。
秋颜宁也未察觉,微笑道:“走吧。”
“是, 小姐。”白棠垂下眸,这才点点头。
马车缓缓行驶,白棠与秋颜宁才真离了秋家,她掀开帘, 透过雕花窗回望着秋府, 心底并非是不舍, 可偏有些遗憾。放下帘, 她不禁端着了坐姿,听心跳鼓动,而在她身旁的是秋颜宁,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一时车厢内透着股微妙
白棠吸了口气,不觉低下了头。想她平日还能说会道,可偏这段时间……她也不知犯的哪样毛病,离秋颜宁越近,她就越难开口。
秋颜宁许是也察觉气氛低沉,微微俯身,拿出哄孩腔,柔声问道:“小棠怎么了?”
白棠猛然抬头,见秋颜宁朱唇含笑,眼帘微垂半掩柔意,不似待外人时的清冷见外,有些意味不明,透着几分撩人韵味。她反应过来,纳闷:小姐近日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舍不得兰心她们么?”秋颜宁又问,摸了摸她的头道:“不碍事的,兴许宁家那儿也有许多与你相仿的丫头,如此不也能认识玩伴吗?”
想她们做什么?要什么伴儿?平日都那帮丫头缠着她,她可不需要什么玩伴,此番去安南她可是喜欢的很,巴不得快些到。
白棠对此很是不屑,嘴上瞎掰了一句道:“小姐,我是在想您到安南会不会不习惯。”
秋颜宁道:“怎会不习惯呢?”
“安南人爱吃辣,您口味清淡……”白棠皱眉道。
“净想这些。”秋颜宁点了点她的鼻尖,望向十指,敛了笑道:“手好些了吗?”
白棠一愣,答道:“好多了。”
她握了握手,是不怎么觉着疼,感觉确实比昨日好多了。若是换作其他药膏,想必过个十几天也不见得好多少,当年在王家她可不似这般好运,不仅要做事,手常浸泡在水里,伤久久都不见好。
秋颜宁这才笑,道:“那就好。”
话落,再次陷入沉默,外头的雨势也极大,强风肆虐,“呼呼”作响。白棠撇了撇嘴,怎么看今天都像是出行的好日子,这半道上不出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曾在小摊处买过一本小册子,展开来极长,册子上画着定国地图,虽说地名是些错字,可她还是认得的,知平京与安南隔了些路程。
她为何会认字?这于一人有关。
多年前,有一秀才心仪她家阿姐。想她阿姐是什么人?在当地说得上美人,人好手又巧,提亲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自入王家后便少了。
要说那穷秀才是个有才识的人,可偏偏木头脑袋,想借机讨好她,就拉她叽里呱啦讲典故、说诗词,讲道理,有时送她些小零嘴,想来他家境平平,能拿出手炫的只有才华吧。
记得秀才道过:安南位定国边南,上是楚湖,下是炎波,与拜疆、豫国接壤,地处非凡得以使万物滋生,与另几个地有聚宝盆之称,山里头什么珍宝药草花果遍地都是,然安南湿潮,易染阴寒湿毒,故此安南人爱吃辣喝茶。
白棠当年哪里懂这些,一大堆话就记住了珍宝花草,心里想:若是能挖上几株拿去卖,岂不是够买一架子糖了?
好是好,虽有学识,可她看不上这酸秀才。
做事磨磨唧唧,喜欢人又不敢说,却敢觍着脸搭话。长期以来,酸秀才默默尽他那点微乎其微的能力,想为姐姐做些事,就连阿姐身上那件随葬的素衣还是他出的钱。
阿姐死后,这酸秀才趴在坟头哭得稀里哗啦,模样比自家人还伤心。
她当时年纪尚小,还心想:这人好傻,真是太傻了!
之后,她去了王家,再出来时,听人说他考取功名,去了元州做官。
时隔几年,白棠今日再忆,不觉涌起股酸酸涩涩,心境已截然不同
自始至终并非是秀才傻,而是她姐傻。假使要没死,嫁与秀才,想必到如今早成了官家位夫人,日子过得美满安稳。
白棠轻叹一声,不愿再想,脑子被马车晃晕了,索性合眼养神……
“少爷、秋小姐,前方路坍了!”
不知多久,随着一声呼声,白棠惊醒起身。
她与秋颜宁互望,后掀开帘探头一看,果真是路坍塌了一截,全是乱石稀泥。观其天色与风景,此处山形古怪又高,树草也不同,想来行了很远一段路,早已不是在平京境内了。
天色黑灰,狂风大作,雷鸣暴雨齐作,一道道紫闪从黑幕划过甚是吓人,且不说坍塌,凭这鬼天气断不能再往前行了。
宁以泽吩咐道:“折回去,到附近的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