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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1/2)

秋颜宁闻言, 侧首一看, 不免惊讶。头顶树枝劈断露出大口, 那瞬地莲周遭土质开裂, 还冒着一股股白烟热气,花根表露在外,与花茎断开, 但,她的视线不在于此,而是花杆上。

那通体墨黑的花茎被雷劈后竟出现裂纹,黑暗中出现由裂纹处透着盈盈紫光,这么一看, 简直……

更丑了。

“小姐, 您没事吧。”白棠被压得不自在,又不好推开秋颜宁,只得唤了几声。

“没事。”

秋颜宁收回视线, 起身后将她拉起,手中的伞脱手吹跑了一大截, 经过这一折腾灯火早已灭。白棠擦了擦脸,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懒得还顾及身上的衣物湿了一层。

秋颜宁将花收入袖袋,担忧道:“小棠怎么样?”

“小姐我没事, 您看那……”白棠指着瞬地莲花茎, 眼底又惊又疑, 她见过一棵树被雷劈, 当即就成了两半烧了起来。实在难信,这极丑的花杆子不仅捱过了雷劈还发光!风吹不动也就罢了,还雷打不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兑昌君欣喜笑道:“哈哈哈,你果真是走运,遭此一劫,这瞬地莲是真正的极品了。”

秋颜宁眼前一亮,拾起瞬地莲,催动修为后便有一股灵气从手中流入。她用手刮了刮裂纹,便听“纱沙沙”的声响,这才开始露出真面目。

只见黑色外表如焦壳脱落,通体变得如浅青紫色玉质,仔细一看,还能发现金色纤脉。握在手中微凉,周身泛着浅紫色光,光影倒影在手中可见水波纹流转。

白棠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噎在喉咙。心中直道:荒唐!太荒唐了,她怕是还在做梦!

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小姐打了秋小姐与小少爷,后跑到连心湖被水拖腿托梦,日常见鬼、发现人背上的冤魂、在院中挖出白骨、小姐其实一直深藏不露功夫很好。

然后?夜间跑到山中寻花,莫名其妙的雷,奇怪的花……

待过了几息后,她才强压下情绪,开口道:“小姐,我能看看吗?”

“好。”秋颜宁笑了笑,将瞬地莲递给她。

白棠接过瞬地莲,搁在膝盖上咬牙狠狠一掰,结果纹丝不动反倒还硌人,真是与铁棍无异。

她折了几回未能撼动半分,只得还给秋颜宁,不甘道:“小姐,这哪里是花杆子,真是比石头还硬!真是太怪了!”

“所以啊,不枉我寻它。”秋颜宁扑哧一笑,接过瞬地莲,摸了摸她的头。

“小姐也奇怪。”

白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好小棠,你竟念起我了!”

秋颜宁听她念叨,一时竟哭笑不得。

白棠默然,她抬头望向头顶,察觉雨势变小,风亦是如此,她眼神复杂,真正搞不清周遭发生的事,以及秋颜宁此人。

难不成,真如秋府丫头所言,大小姐中邪了?被鬼附身了?

不,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待她一如既往的好。若真真被附身,她理应能看见。

白棠暗叹一声,收回神,伸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秋颜宁见状微蹙,矛盾不已。许多时候,她想告知白棠一切,但作为一名修士理应清楚规则,她不能……

“走吧,我们回去了。”

“嗯。”白棠捡回伞,自然是巴不得离开这破山,好回去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第二天好清醒一些。

灯虽熄,可下山却比上山时容易得多,顺着草丛压倒出的一条道路往回走,没过多久便走出了山林,这一回她没有再抱着秋颜宁,而是被拉着手。

走出山,白棠透过瞬地莲微弱的光,她伸手感觉到牛毛般的细雨,风已经停了。

“雨真小了……”

秋颜宁笑道:“对吧。”

“兴许是凑巧……”白棠埋头看路,自我催眠道。

即便她心智远胜同龄,即便她这些年走过很多路,到过许多地方,翻过许多山,可她终究才十三,论眼界、认知与这世间凡人一般,并未有何不同之处。

何况,目前之事早已超出她预想。

回到叶古镇时,小雨已停,白棠未记时辰也不知到了何时,只是被眼前一幕惊了一下。

无论是何地,这人啊都是极爱热闹。雨势一小,叶古镇夜市登场,四处红彤彤的灯笼,两道全是小摊,空气中一股热气麻辣味直蹿入鼻,小贩们埋怨大雨以至几日没得生意,又喜今夜雨能停。

“姑娘,要嘁豆腐嘛?”

小贩笑容满面,操着一口带方言的央语唤道。

白棠回望,一下子眼冒精光,呆呆着豆腐。摊位上嫩豆腐被煎的适中焦黄,撒着嫩绿葱花,芝麻粒儿,红红辣椒与酱汁,上头还“呲呲呲”冒着热气,鼓起小汤泡。

她是什么人?馋人。作为一个爱吃的人,她哪见得这场景,只看了一眼,肚子便被馋饿翻搅,她又望向秋颜宁,欲要开口询问,却见秋颜宁已买下两份豆腐。

秋颜宁宠溺,无奈笑道:“知道你定是饿了,陪我走一路总要吃些的。小棠还有什么想吃吗?”

“我……”白棠一时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接过豆腐,“没有,多谢小姐。”

“哦?”秋颜宁不信,笑得意味深长。

她与白棠朝夕相处十几年,岂会不知这丫头是什么胃?哪会是区区几颗豆腐能打发的?看着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极能吃,偏偏吃得多还不长肉,这可叫她伤脑筋。

白棠不同有些丫头,这人平日看着开朗实则较脆弱敏感又警惕,手上的伤、与金知府的对话、再加平日做事,这背后的往事,在时机未到时,秋颜宁不会去探究询问。

“真的!”

白棠见不得这眼神,不敢再与秋颜宁对视,埋头吃着豆腐,含糊不清道:“够了够了。”

“走吧。”秋颜宁笑叹,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入一家酒楼。

白棠蓦地抬头,忙道:“小姐,真的不必了。”

“我饿了。”秋颜宁一句话堵回。

“……”

白棠再也无话可说,只好跟着自家小姐暂坐一楼,待店里伙计去安排雅间。这刚一坐下,她却微微蹙眉,听远处传来敲锣鸣丧,自去寻花时就开始的,到回来后还在咿咿呀呀、哭哭啼啼,也不知究竟是谁家这般大动静。

她道:“小姐,那边还在敲喊呢。”

秋颜宁道:“兴许是当地的富贵。”

“你们一看便是外地人。”

一个醉酒脸红的汉子见了二人姿容,整个人魂儿险些离体,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标致的,顿时色心一起,便套近乎聊了起来。

“你们有所不知,那边死的是当地大户,吴家老太。那吴家老婆婆年轻时命苦啊,原本是大户,奈何她丈夫欠债,不堪其压上吊死咯!留她一个妇道人家撑起家,早年家里穷,后靠卖豆腐为生。”

秋颜宁道:“元州的豆腐出名,想来能做大生意,这位老夫人也是不一般。”

大汉唏嘘道:“可不,她做的豆腐比别家好,为人又诚,故此生意也就大了,可一个人做豆腐哪里容易,又有孩子要照理。可怜啊,抱着孩子拖着板车四处卖豆腐。大家是看着她做起来的生意哩!她这人心好,有了钱便捐去修路,接济贫户,社学堂供人读书,又养了一帮孤儿孤女。”

白棠听罢,道:“还真是位大善人。”

此话一出口,她不禁想起平京的沈家公子,同是有口皆碑,人人道好,再提善人二人,总觉得有些变味,索性也不再多说了。

听大汉谈论起吴家老夫人,周遭的一些客也搭上话,有人道:“照我说,她命苦啊,不曾享过几天福。儿子成家立业没几年患重病瘫了——”

另一人附和:“好人多磨,不过这吴老爷也是个孝子,与媳妇服侍这么些年。”

还有人道:“是啊,吴家这蒸蒸日上,吴老爷人孝,夫人也人美心善,小少爷又聪明,夫妇二人常施粥捐款,近几日有些人村遭洪还特意命人帮忙,可惜了吴老夫人咯!”

“唉,这吴婆婆与我家还有恩,一会我可以去敬上几柱香。”

“我家不也是?昨日才去,我娘叫我也跟着去守夜。”

“我也去,我也去。”

众人七嘴八舌,当场便有多数人要赶往吴家,那醉酒大汉不甘心,抢下一话,道:“不过你们说老夫人一死,这家怎么分——”

“怎么?不传给吴老爷,莫不是给你啊?”

“哈哈哈哈!”

顿时哄堂大笑,汉子的脸更红了,又道:“你们莫忘了,那个哑巴与丫头。”

“哦,这倒是。”

“那老夫人捡来的义子义女?这二人倒是勤快一把手。”

“可归根结底还是外人啊。”

秋颜宁与白棠不再作声,默默听着众人议论。

这帮人起初还是在感叹吴家人是如何如何善,之后便是家产,个个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好似争赢了这家产他也能得一份。

话题越扯越远,最后竟说到了柳巷的姑娘,话中内容忒是下作。秋颜宁听久了便觉得聒噪,她一个大人倒无所谓,只是与年纪尚小的白棠而言未免太污秽下流,索性领着她去了雅间,用过饭后,回了原先的客栈。

客栈有人送热水,白棠将衣物放好,她知平日秋颜宁不爱让人伺候沐浴,但今夜在林中走了一遭,还是问了句:“小姐要我留下帮忙吗?”

秋颜宁道:“不必了,你也快些洗漱休息吧。”

“是,小姐。”白棠应声,退出合上门。

“嗨呀!陪完你家小丫头,现在要做正事了。”

待白棠一走,兑昌君又开始怪声怪气念叨,“真好哟,还特意带着逛街,天雷劈下来抱着倒躲得很快啊,哪家小姐还请丫鬟到酒楼的,还加菜,啧啧啧——”

秋颜宁取出水行瞬地莲,笑着呛道:“老人家,您说的正事呢?”

“屁!哪里老了!”

兑昌君顿时被扫兴,正腔道:“这水行瞬地莲年份久,如今以你的修为服下一颗花籽就够了。”

秋颜宁点头,不敢马虎大意。灵物不比凡物,就好比这水行瞬地莲,修士一次也不易多服用,若凡人食之定会浑身水肿,年份小还好,换作这六百年的必定会承受不起,当场鼓如水泡瞬间爆裂,炸成碎肉。

她三籽取一籽服下,怪的是入口即化,不等她反应就已咽下,吃了这东西可不比一般莲籽,莫说口感,就连味道也没尝出。

开始了。

秋颜宁一下子捂住嘴,只觉腹部一痛。霎时,一股犹如溺水的窒息由鼻腔蔓延开来,喉头也呛了几口水,紧随其后的是滚烫,烫血又烫肠,她五脏六腑,如炭火烤烧般疼痛,整个人仿佛要被这股疼痛吞噬。

她扶着桌,疼得重心不稳,脑中炸疼,眼前闪现面无表情的祁业,耳边开始响起平云宫秋落鸾的一番话。

“哈!今日之景如你所愿,轩贺已死,孤亦无子嗣!试问你的良心可有痛过?轩贺终觉得有愧于你故而迁就你,孤平日待业儿视如己出,你却这般待孤与轩贺!”

“父亲与兄长曾说你狼心狗肺欲要杀你,不是孤你岂能活到今天?”

“是!孤未嫁时曾经捉弄过你,可你?当初孤却不惜与父亲决裂也要保你!然而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好姐姐,你不觉得自己苟活人世十分可悲吗?”

“哼?夺爱杀夫也罢,可你连亲骨肉也不放过,你手段心狠手辣,为人下贱做作?活得像个笑话!”

秋落鸾的声音被放大数倍。

随之,连身影越来越清晰,俯视着她,秋落鸾绝美的脸冷然而嘲讽,抚掌又哭又笑,大快人心喊道:“好哇!好姐姐啊!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秋颜宁心知这是假象,闭合双眼调整气息,当再次睁眼却身处平京高墙上,城下人山人海,有难民、有病民、又平京百姓,众人皆是双眼血红,齐声高喊,声势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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