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样，在你以为自己可以一帆风顺的时候，突然给你挖个坑。为了继续走下去，你还得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笑着说，没事儿，坑不算太深。然后拾掇拾掇心情，自信地迈出下一步……咕咚，又掉进了一个新坑。

陆一麾站在镇口，光脸光脖子地顶着寒风，一脸沧桑。等了半晌，才见方渝搓着手出了一家杂货店，小跑着过来。

“怎么样？”他问。

方渝叹了口气：“我们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我们没这儿的货币啊。”

闻言，陆一麾心一沉：“那连个帐篷都买不到了，今晚怎么过呢？自从太阳落山以后，气温骤降，这儿的昼夜温差太大了。”

“可不是。”方渝原地跺跺脚，往手心里哈了两口气，“我刚才还跟老板商量呢，要不先赊账，你猜他怎么说？”

陆一麾眼珠子一转，说：“别的老板也要给你赊账才行？”

“更绝！”方渝长叹一口气，“他说那得给全镇人都赊一次账……你说人家都有钱，何必要跟他赊账。”

“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办到，就是太麻烦，肯定漏一个都不行。”陆一麾搓了搓指尖，习惯性想夹点什么东西在指缝间。

“真就这么露宿街头的话，明天一早他们就可以给我们收尸了。”方渝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我们俩都是卖火柴的小姑娘啊。”

“更衰，火柴都没得卖。”陆一麾说。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辛苦了一天的大家都收工回家了，就连杂货店老板都收拾收拾要关门了。

“他们这儿没人24小时营业的吗？”方渝睁大了眼睛看着。

陆一麾回头望了一眼，语气淡淡的：“挺正常的，不是要公平么，怎么能有人加班呢。”

“医院呢？”方渝问。

陆一麾指了指最西边那栋白色的建筑：“喏，那个挂着红十字的，一看就圣洁得不得了的房子就是了。不过我估计人家也是轮班的。”

方渝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问：“他们总不能连疾病也公平分配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医院，这里门可罗雀，就只有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坐着守门。走进医院，也没像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多许多人，也是零零星星的，很难见着一个病人，好些病室都是空的。

一个小护士经过时停下脚步，打量了他们一眼，温柔地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呃……”方渝现在有一点后遗症，生怕对方突然叫出一群姐妹来，一定要一起帮助他。

陆一麾此时没想那么多，只道：“你们这儿病人挺少啊。”

闻言，小护士没觉得哪里不对，认真地点了点头，还说：“医生、护士也少。”

方渝：“嗯？”

小护士：“这段时间，护士就我一个。”

方渝：“……”所以说，如果不止一个的话，按你们小镇的作风，刚才果然真的会拥上来一群人是吧？

本想问“只有一个护士能忙得过来吗”的陆一麾思及医院现状后，无语了。

“那医生有几个？”方渝问。

“这个……”小护士想了想，应该是在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随机的。这个月是两个。”

方渝：“……”谁家医院就一个护士两个医生啊？

“公平镇的人都不生病的吗？”陆一麾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不不不……”小护士顿时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们信奉公平神，严格遵从他的旨意，他也为我们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需要质疑。”

这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但陆方二人很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医院可以挖掘到很多信息。

“你所说的，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是指……连疾病也算在里面吗？”陆一麾问。

方渝为他的问题具体化了一下，说：“比如说，谁什么时候，得什么病，什么时候好之类的？”

小护士有些惊讶，脱口道：“你们怎么知道？看你们这模样……”她的目光明显是在衡量二人的身高，顿了顿，她又说：“是呀，每年十二个月，平均每月五个病人，每个病人分别得一种病，最后都能被治好。咱们这儿，从不在医院死人的。”

方渝：“……”你们家一定是唯一一家一点也不避讳死亡的医院。

“这不太公平吧。”陆一麾皱眉。

一说到“不公平”二字，小护士敏感得整个人都抖擞起来，瞬间进入了一种战斗状态？

她问：“怎么不公平？”

“大家得的病不一样，有的是小病小痛，有的是大病大痛，这怎么会公平呢？”陆一麾说。

小护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嫌弃他愚钝，解释道：“我们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一百年，这一百年间，所有人都会轮流生病，每个人走完这一生的时候，得过的病的种类、次数都是一样的。”

陆方二人目瞪口呆。

方渝问：“从没有人意外死亡过吗？”

路一麾问：“大家生活习惯不同，怎么能得一样的病呢？这对那些注重养生的人来说，不公平吧？”

小护士先是看了方渝一眼，觉得对方大惊小怪：“我们有公平神庇佑，自然不会有那种可怕的事发生。难道你们都不能活到一百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