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申在没信号的沙石堆里流着血的时候, 白慈正坐在朝皮山县飞驰的越野车上, 第N次拨她的号码。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请稍后再拨。”
白慈心烦意乱,将手机丢在一旁,窗外景物飞驰, 她略感不安。为盲目重返故地的自己,为失去联系的庄申。
白芷坐在她的身边, 丝毫未受母亲影响,睁大眼睛,好奇地看这与都市截然不同的风光。离开安西时她年纪尚幼,早年的记忆为都市新鲜记忆所代替,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此处算是她的故土。
凌晨与庄申互道晚安,白慈重新睡了回去,翻来覆去十几分钟,无法入睡。她干脆坐到楼下,倒一杯威士忌, 自斟自酌。
白净识被她的走动吵醒,披衣下楼, 就见她一人握着酒杯发呆。“阿慈?”
“是白嬷嬷啊, 你也睡不着么?还是我把你吵醒了?你一向都浅眠。”
白净识为自己和她各倒一杯水, 问道:“你有心事?”
通常白慈会说一句“我怎么会有心事”把这事打发过去,她也一向觉得自己不会有心事。但是今天,她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后,终于说道:“很久之前,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伤害了一个人,那人到现在还没好。”
“那时你是有心要伤害那个人的吗?”顺着她的话,白净识问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谁,那次是我任性,也是我的疏忽,没想到会变成那样。当时我已经努力去补救了。”
“阿慈很在意她?”
“在意?怎么算是在意?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是刚才,她一说做噩梦,我就想到那天晚上,她在黑暗的房间里嘤嘤嘤地哭,像只被遗弃的猫似的,我……我就……”白慈颓然地垂下手,那一刻她想过向庄申坦白承认,造成她噩梦的罪魁祸首是她。
六年前,是她害得庄申被关进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提心吊胆过了四天。也是她在一个指令之后就把庄申忘记了,如果不是阿拉丁问她要怎么处理庄申,她可能过很久才会想起来。
“白嬷嬷,我以前是不是很坏?”
“没有一个家长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坏。”
“如果她知道是我,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理我和小芷了?”
“可能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事。阿慈打算告诉她?”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白慈不敢提,不敢想。她挣扎许久,做了个决定:“我不告诉她,但是我会补偿她,会对她好的。嬷嬷也不要告诉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既然小姐决定了,我就听小姐的。夜了,阿慈该去睡了。”
“不。”白慈放下酒杯,“我想去找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我总有种不大好的感觉,要见到她才会安心。嬷嬷,你去收拾收拾,叫醒司机。等会儿直接送我们去机场,我去订票叫小芷。我们一起去找她。”
就这样,三人风风火火赶上六点多的那班飞机,反正飞行时间长,可以在机上补眠。
只是白慈没想到,会一直联络不上庄申。
“阿慈,那边信号不好,庄小姐要下乡,联络不上实属平常,不要太担心。你不妨尝试联系一下法尔蒂丝?”白净识听着白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骂人,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安慰道。
“她也像人间蒸发一样不在服务区。外星人把她抓走了。抓她到算了,把庄申给我留下呀。”白慈赌气地说道,又问白芷。“你说是不是啊,小芷。”
白芷嚼着白净识递过来的奶片,重重点头:“嗯!”妈妈说什么都对,这次特
别对。
法尔蒂丝此刻正和庄申在一起,收到庄申的微信之后,她被这胆大包天的姑娘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有些信息新闻里不会讲,网上也搜不到,比如羹株岩画那是昆仑山入口,也是很多恐怖分子藏身的克什米尔地区的入口。那地方常年有警察巡逻不假,但是借着山势,仍有不少暴徒流窜也不假。
尽管赵静告诉她,庄申可能会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但是什么叫恐怖分子?人家用的是长矛、大刀和炸//药,动起手来,心狠手辣,连特警都免不了受重伤,别说她一个城里头娇滴滴的小姑娘。
亏得她得到信息后让乌卓紧赶慢赶,到庄申所在地时,就见这姑娘坐在石头上和警察说话,不远处是一滩红色的鲜血,在黄绿交替的乡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庄申,你他妈找死啊。”待看到庄申肩头仍未干透的血渍,法尔蒂丝觉得自己着实小看了与她同住几天,弱声弱气的姑娘。肩头被削去一块,渗着血,草草拿创可贴和手帕包住了,边上死了个人,死了只鹅,被砍断的鹅头落在一米远的地方,她居然还在跟小警察说,先去查看岩画那里的山洞,那边还有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