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申那边的情况要从她与白慈打完电话心情松快后说起。
她检查完井, 确定找不到别的线索, 正打算回去, 就听到一声“汪。”
周围空空的,没有村里人,也没有狗,早起的人已在房前屋后忙碌,井边少有人出没,这两天来这里最起劲的不是沙木便是考古队的人。
“王,您是在找属下吗?”黑暗的缝隙里, 女声飘然而出。“天要亮了, 属下不敢久留。”
梦里的女鬼,从墙边角落里出现, 乍一看仍像是画里的菩萨。许是在庄申面前忏悔过, 再见时不复有昨夜的悔恨与哀伤,倒是显出几分旧时里英姿。
“你真是鬼?”因为已是第二次见到的缘故, 女鬼穿戴整齐不是七孔流血的含冤造型,庄申没有昨晚那么害怕。
“回王的话,属下是鬼。”想起从前的威风,今日只是个难见天日的女鬼, 女鬼郁郁。
“我不是王。”
“是,王。您虽已不在净土,失去了臣民失去的军队,但您仍旧是王,永远是王。”
“我是说你认错人了。”
“王, 请别说气话。”
如果再否认下去,这对话怕是会无限循环。庄申只好换个方式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王?”
昏暗的光线下,女鬼标志的脸现出一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表情。“因为您就是王啊。”
好吧。庄申大致明白为何女鬼会背叛王,流落至此了,脑袋不好。这样的人通常会被真正的坏人当枪使。几个小时前还苦大仇深一脸对她不起的样子,现在居然飘跟前拍马屁。有信仰就是好,前脚忏悔,后脚就得到了上帝的宽恕。不过她不是王,宽恕与否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事情。她只想把眼前的谜团弄清楚。
庄申举起手,给女鬼看手掌里的红痕。“这是什么?”
女鬼说:“地图。”
地图?庄申快被她气笑了。游戏攻略里的迷宫草图也没这么简单的。
“王,属下马上得消失,否则会彻底消失。那里藏着敌人的号角,会引来敌人对净土最后的屠戮,那时就来不及了。”
说马上是真的马上,讲完这句话,女鬼就消失在空气里。
庄申捏一下自己的大腿。
痛。
疼痛感意味着不是在做梦。自从进入安西之后,她时常弄不清现实和幻象。作为一个自小学习科学的人,她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找关医生聊一聊,大白天见鬼到底是一种精神病的传染还是存在的现实。
走到半路,遇上出来找她的程琤,一指禅点在她的脑门,“你跑哪去了?”
庄申朝后面一指。“那里。”
“庄小猴你要死了,我担心你,你居然给我打机锋?”
庄申忙说:“我俗人一个,哪敢跟你打机锋。我就去那了,井边。”
“井边?”确实是去井边的路,程琤问:“去哪干嘛?哦,女鬼。梦里见到女鬼了。”熟人相知,一点就透,压根不需要多做解释。“女鬼给你藏宝图还是叫你给她报仇,之后她以身相许?”眼见庄申表情一言难尽。程琤说:“哦,看来是都有。”
庄申犹豫,给程琤看她拍的红痕照片。“学姐,我醒来之后,手心里发现这个,女鬼说是地图。你对这里比较熟,看看会不会想到啥?”
看过照片又看过手,程琤没主意。“一时想不到。你先去洗漱吃过早饭再想。”
考古队的人一觉睡到天亮,心下已经认定沙木胡诌,哈里克老眼昏花,至于庄申做噩梦,大伙儿没往那个方向想。七嘴八舌说回市里,带庄
申去别处看看。
庄申和程琤则爬到探洞附近的风蚀方台上,比对照片上的线条。两人出门时没戴遮脸的头巾,就在脸快被风吹干打算放弃的时候,程琤一扯庄申的袖子,指着探洞方位说:“最近的地方我们没看,看探洞那,如果插根洛阳铲,是不是和照片一样?”
“一样吗?”老实说,庄申没看出来,“学姐,太牵强了吧。”
“你想啊,女鬼哪里没去就跑去探洞那,是不是那里有问题?”
“那女鬼谁也没找就找我呢?”
“我也想问你,女鬼干嘛找你?你欠她钱还是欠她情还是上辈子杀了她?或者……埋了她?”
“女鬼认错人了,把我当成王……唔,隔壁家老王。”
“行啊,庄小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