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笼包歪了歪头想了想,然后扒拉着储存袋翻来翻去,扒出一个鬼头面具,道:“洛哥哥你看这个可以吗?这是我师父在花灯节的时候给我买的。”
沐枫沉接过,只要是个面具就行,他揉了揉小笼包的头顶:“我待会在街上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面具,这个能不能给我?”
小笼包甜甜一笑:“没事啦,反正这个面具我一点都不喜欢,师父总是爱买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不过洛哥哥你要戴吗?”
沐枫沉将面具塞在念淮安手里:“不是我戴。”
念淮安的面容太引人注意,虽说这个鬼头面具卖相是丑了点,但比她那张脸还是好了不少。念淮安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沐枫沉的意思,抬手将面具戴在脸上。
* *
简易的茶馆里
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正坐在门口专心致志地作画,看到他们过来也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又低下头,只不过在看到周示几人的服饰时神色顿了顿。
茶馆里生意一般,小二正在柜台旁袖手打盹。靠窗的桌子上有几个茶客正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见到几人进来,小二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揉揉眼看了看几人,在看到念淮安的鬼头面具时被吓得瞬间清醒,哆嗦地说不出话。
沐枫沉将小笼包放下道:“你们先找一个位置坐下。”
念淮安点点头领着三个娃娃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沐枫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小笼包正揪着脑白金的尾巴玩,慕容雨和周示在四处张望,看到沐枫沉走过来,周示道:“洛哥哥,我们暂时不想回宁尘宗。”
沐枫沉将装着点心的盘子放到桌子上,从小笼包的魔爪下解救了脑白金,听到周示的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周示和慕容雨对视一眼,犹犹豫豫却又三缄其口不肯明说:“唔……总之,反正我们暂时还不想回去,洛哥哥,你收留我们住一晚好吗?”
沐枫沉往小笼包嘴里塞一块糕点并不答话。
一直闭目不言的念淮安开口道:“你们是宁尘宗的弟子,不回宁尘宗回哪?洛洛是我诫凡弟子,送你们回去后我们还要回诫凡,难不成你们想在诫凡住上一晚?”
闻言,慕容雨和周示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皱成了一团。
小二给几人沏了一壶热茶,沐枫沉给几人倒了一杯,道:“和我说说吧,宁尘宗到底怎么了?”
两人沉默半晌,周示畏畏喏喏道:“山上的结界,被邪祟打破了……山下的弟子死伤无数,各峰的峰主和掌门都不在,所以根本就无力阻挡那些邪祟,我们是勉强逃出来的……”
沐枫沉愣住,山上的结界是他师尊设下的,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打破?
“什么邪祟?”
慕容雨支支吾吾道:“是,是……”周示在桌子下面小心拽了拽他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慕容雨立马不吭声了,只吞吞吐吐道:“反正那邪祟很厉害,打伤打死弟子无数,我们,我们想在外面先躲避几天……”
沐枫沉轻抿一口茶,淡淡道:“你们是宁尘宗弟子,宁尘宗出了事却只想着逃避。行啊,不想回去我给你们找一家客栈,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怎么样?”
两人面面相觑,低下头不再言语。
求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些孩子没有什么修为,才会想着逃跑。可能他说的有些过了,两个孩子被吓得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
沐枫沉轻轻叹口气,将盘子往他们面前推了推,道:“先把糕点吃了填饱肚子,今晚我先带你们回醉玉楼,明天再回宁尘宗,如何?”
两人抬起头,感激道:“谢谢洛哥哥。”
念淮安皱眉不同意:“不行,我们还要回诫凡,不能再墨迹了。”
沐枫沉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从宁尘宗到诫凡有两天的路程,今天再赶也到不了诫凡,还是先到凤阳休息一晚,明天送他们回去后买两匹马再前往诫凡也不迟。”
申时 凤阳城
阳光暖融融的照着这个繁华的城镇,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街上的各种摊位店铺主人弥勒佛一样笑着招揽客人,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小笼包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东瞧西瞅,“洛哥哥,好多人啊。”
沐枫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笼包摇摇头,虽然确实有很多想要的,但也不好意思再让沐枫沉花钱了。
沐枫沉见这娃娃的眼睛快要黏在捏糖人的摊子上了,便回头对念淮安道:“前辈,您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带他们捏几个糖人就回来。”
念淮安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随便。”
捏糖人的是一个和蔼的老人,面容苍老,脸上沟壑纵横。他面前的摊子上有许多捏好的糖人,有耄耋老人、黄发垂髫等等,个个栩栩如生,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一只橘猫慵懒地卧在老人的摊子旁,尾巴勾住一个糖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
老人看向沐枫沉,慈祥地笑道:“孩子,想捏个什么?”
沐枫沉放下小笼包对老人道:“老爷爷,您给他们捏三个糖人吧。”
趁着老人捏糖人的功夫,沐枫沉轻声跟脑白金耳语几句,脑白金慢慢吞吞地从他肩膀上爬下来,朝着不远处的衣铺爬了过去。
沐枫沉看了衣铺几眼便回过头,正对上一对滴溜溜转来转去的眼睛,是那只橘猫。依旧是慵懒的模样,看向沐枫沉的神情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但这份倨傲生生被它胡子上的糖稀打破了。
“皮蛋,不要往我摊子上跳,你又偷吃我的糖人。”老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沐枫沉伸手摸了摸橘猫头上的一撮白毛,手感比琥珀还要好。
橘猫满脸嫌弃,却十分享受地被沐枫沉顺毛,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不错,很舒服。作为奖励,这些糖人都归你了。
沐枫沉收回手,看着老人笑道:“您这只猫真可爱。”
老人看了眼黄毛肥猫,将做好的糖人递给三个孩子,摇头叹道:“我没儿子,就把皮蛋当成儿子养,谁知这养的不是儿子,是个爹。”
折回到念淮安身旁,沐枫沉递给她一个糖人,笑道:“前辈,尝尝看。”
念淮安瞥了一眼,道:“给我买这东西作甚,我不爱吃甜的。”但尽管语气中带着嫌弃,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沐枫沉看向三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醉玉楼吧。”
小笼包舔着糖人笑的一脸开心,糖人被融化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沐枫沉也不知道捏的是什么,但看到三个娃娃都心满意足,也露出了笑容。
他回头看了看衣铺,那个人影已经没有了,脑白金悄无声息地爬回到他的肩膀上吐了吐芯子。
醉玉楼
三个娃娃脸上露出了和他第一次见到醉玉楼一样的神情:“好气派啊!”
沐枫沉笑了笑,“青楼”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怕玷污小娃娃纯洁幼小的心灵引来念淮安喋喋不休的唠叨。
想了想,他带着几人走到醉玉楼的侧门,这是宫文端额外修的,说是进出方便。但他的龌龊心思沐枫沉很清楚,醉玉楼不远处是凤阳第一美人纪长歌的宅邸,从侧门过去缩短了一半的路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沐枫沉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得到师尊赏识的?
从侧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思沉湖和湖面上含苞欲放的荷花,景色清幽宁静。
沐枫沉叫来侍女给他们分别安排了房间,然后朝宫文端的房间匆匆走去。那天柒染走得匆忙,沐枫沉都没来得及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柒染,沧陌染。
曾经他下山找宫文端喝酒,机缘巧合认识了沧陌染。那是一家很大的姻缘赌坊,凡人修士来者不拒。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寿命去赌姻缘,据说很准。
宫文端好奇,拉着沐枫沉和沧陌染去了赌坊。沐枫沉不相信这个,但还是没有经住宫文端百般诱惑,便跟着去了。
二十年寿命赌一场姻缘,不得不说这家赌坊太黑心。
不过宫文端手气很好,连赢五场。按照规矩,赢家需在姻缘牌上写上名字放到求解观,每多赢一场就能帮朋友赢回一个姻缘牌。
宫文端总共赢来五个姻缘牌,多出来两个。沐枫沉想了想,将他师尊的名字也写在了姻缘牌上面,不过他师尊名声太高,沐枫沉就将“渊”换成了“元”。
后来求解的结果他也没有在意,反正也只是图个玩乐。
只不过他把沧陌染的牌子上的“染”看成了“柒”,两个字很相近,他干脆就“柒染柒染”的叫了。
说起来,柒染是一个两肋插刀的朋友,帮过他很多。只是自己竟然把他给忘了,沐枫沉有些懊恼地敲了敲头,加快了脚步。
眠音阁
沐枫沉还没有敲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把宁尘宗毁成这样不是那个叛徒还会是谁?难道会是巧合?”
“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他?你不要随便怀疑人。”
“呵,死了就没有可能夺舍重生吗?那邪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还是巧合?那是沈临渊设下的结界!除了他还有谁能打破?!宫文端,你给我一个相信他的理由!”
“我相信就够了!君行引你他妈给我听清楚,是你们把阿沉逼死的!这笔账我还没有和你们算。如果不是你们这群笑里藏刀的伪君子整日里阳奉阴违宁尘宗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你他妈养出一群只会吃软饭的败家子还有脸在我这里说三道四?有空就去看看季景尧是怎么败空宁尘宗的,再敢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到阿沉身上我就劈了你!”
“我们把他逼死?是他自己入魔遭万鬼噬心而死!如果不是他心术不正会堕入魔障?宁尘宗真是倒了辈子的霉才招来这个祸害!这次不是他还会是谁?谁会对宁尘宗有这么大的仇恨?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你心里清楚。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说,如果让我发现那叛徒还活着,我一定亲手解决了他。”
“哈哈……莫不说阿沉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只要你敢伤害他一分,话州阁会和你们死磕到底,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滚吧!”
君行引面色阴沉的狠狠甩上门,便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俊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