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本王看灯已熄了,不好打搅你——半夜三更的。”李云深注意到谢青吾仅只穿了一件中衣,不游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出来做什么?外边怪冷的,进去进去,你冻伤好全了?身上还疼不疼?大夫开的药吃着好些了没?”
此时不献殷勤更待何时?李云深几乎是将人半拖进屋里的。
果然还是屋里暖和,李云深吸了吸鼻子,又搓了搓手。
冷死老子了!
“王爷在外面站了多久?”谢青吾有些心疼,弯下腰正准备往炉子里加碳就被李云深伸手拦住了。李云深的手掌宽大有力很轻巧就把谢青吾推开了。
“炉子里的飞灰容易烫手还迷眼睛,你让开点儿,本王自己来。”李云深动作熟练地揭开炉盖子,“你身子骨不好,这些东西别碰,容易伤手——哦,也没多大会儿,就一柱香吧,没事儿。”
小安子……王爷,您大概算数没学好,你明明就有小半个时辰!
“我原以为,王爷会歇在徐侧妃那儿。”谢青吾垂下眼帘去看蹲在火炉边的人,侧脸被碳火烘烤的微微发红,看着温暖而宁静,满足的神情竟然有点像个小孩。
”歇在她那儿……我可能会失眠。”李云深挨近了炉子,“瘆得慌。她自己戴着一张假脸演就够累的了,本王懒的再带戴着张假面陪她演——谢公子,客房收拾出来了没?”
李云深一脸期待。
感受过碳火的温暖,谁特么脑子毛病再大半夜蹚雪回书房啊!
谢公子笑意温柔“没——小厮住的房里倒还有一张空床,小安子公公若是不嫌弃倒可以去凑合一晚。”
小安子蹭地一声跳起来“啊 ,有地儿就好,不嫌弃,不嫌弃!那小的这就下去了?”
看着自家侍从飞快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李云深扎心了“那、那本王了?”
“王爷千金之躯不好委屈将就。”
“本王其实挺好委屈的!”李云深一脸认真,想了想,又惊觉不对,连忙补救,“不是,本王的意思是本王睡哪儿都成。”
小安子都走了,难道要他一个人大半夜一个人再蹚雪回去?谁家王爷过的这么糟心哪!
“如果,王爷不觉得委屈不如就在青吾这儿将就一晚?”
——谢青吾。
“刚才朱逵已经去查清楚了 ,那家钱庄是——”谢青吾顿了一息,终究还是开了口,“四皇子暗中经营。”
皇城之中无人不知在当今陛下诸位皇子中成王殿下独与四皇子关系最为亲厚,就连他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甚至为了有朝一日离李云深更近一些还特意费了一些心思去去结识了李云霁,但谁能成想李云霁竟会与徐魏紫里应外合趁李云深长在边疆无暇打理后院吞没王府库存,都道人心难测,果然帝王家最是如此。
“四弟?”
那人的声音带了两分苦涩,背影孑孓在一片寒风凛雪里难得有几分寂寥——莫名的,让人心疼的紧。
李云深暗暗告诫自己,绷住了!绷住了!这时候一定要装出震惊受伤不可置信!但事实上他还是过分高估了自己,在雪地里冻了小半个时辰他连个痛苦的表情都挤不出来了,只能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吾没说话
,出了这样的事,他自觉要给时间让李云深自己静静。——嗯,最好还是由他最后再去哄一哄,安慰安慰。
久久得不到回应,李云深只好抖着嘴唇自己接话”本王第一次见魏紫还是在四弟身边,她穿了一身绯紫长裙,发上簪了一朵皇城少见的格桑花 ,明艳动人,矜持骄傲,出身虽并非显贵但才貌皆高人一等,所以一直向来都端庄高傲从不肯低头的,更是从来不开口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世,她一直觉得无须任何人的怜悯也更没有人有资格看不起她。”
“她就算家中再困苦也断不可能偷挪王府库房去救济母家,原来,是为了四弟。”
李云深吸了一口冷气,依稀记起当年骄矜傲然的姑娘,如今却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男人低至了尘埃里,莫名便有些不忍。
“为了四弟,她竟是连自己的自尊都舍弃了。”李云深闭了闭眼,“她却不是忘了,当年,是四弟将她亲手送进的王府,如今看来却是本王棒打鸳鸯误人姻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