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嗔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她。说不是，那他不是讨打吗，说是，许嗔又有点不甘心。他认为自己还是有点喜欢苏瑶的，因为对别的女生，他就没这种心跳加速的体验。

他又怕说的太直接，苏瑶觉得他轻浮。

就这么过了好久苏瑶都没收到许嗔的回信。她都到教室了，手机才震动了一下。苏瑶趁着张梅梅和前桌聊天，她低头瞥了一眼。

“我们不是朋友，还是什么关系？”

苏瑶看着这条消息，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眉眼舒展，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她回道：“好，等我拿了市里第一，作为朋友你再给我庆祝吧。”

那头，许嗔看到回信，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谁想和你做朋友？

她就不能诚实点？！她只要说了想和他好，他肯定会同意的好不好！

因为那个人是苏瑶，许嗔觉得别说让他亲亲，他都想抱着不撒手。

许嗔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郁闷了一天。

周一物理竞赛的成绩就出来了，学校得到消息，在大课间就广播通知全校这个好消息，因为这次的竞赛第一名就是附中的学生。

这个消息还没宣布，学生都在猜着会是谁，最有可能人选是高三理科的年级第一。

所以大课间全校学生做完早操，附中的校长登上主席台，宣布了这次市里物理竞赛附中取得的名次：“……我校参加竞赛的六十多人中，有十五人入选复赛，名单已经发给各班的老师，稍后会公布在校板报上。这次值得庆祝的是，我校理科高二（一）班的苏瑶同学在竞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鼓掌。”

台下掌声一片，苏瑶站在人群里，没有表现出惊喜若狂。

她以前理科成绩就好，重生回来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知识面比一般高中生要多。她虽然不是天才，但脑子转的快，会学习，这也是她的优点。

孟桃兴奋道：“瑶瑶，你也太棒了吧。”

苏瑶笑的腼腆。

老王更是乐开了花，别的班的老师去恭喜他，老王夸道：“这孩子就是聪明，希望她在复赛中也能取得好成绩。”

许嗔没去课间操，他和高烨几个躲着抽烟，后来校广播里播报这条消息，他给愣了一下，玩打火机的手一顿，差点烫着他的手，许嗔呲着牙，他有一颗小虎牙，每次呲牙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行啊，这个苏好同学挺厉害的。”

“可不是，你说这些好学生脑子怎么长的？”

高烨和秦明然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他们不认识什么好学生，托许嗔的福，知道一个苏瑶。全市几百个人参加考试，苏瑶拿了第一，老天爷，那得多会学习？

许嗔收起打火机，嗤笑：“怎么长的我不知道，肯定比你俩长得好。”

高烨：“许哥，你这是连带着自己也损啊。”都是学渣，谁比谁还高贵了！

许嗔笑笑没吭声。

他眯着眼，寻思着恭喜她。

许嗔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只是他从上午等到晚上，她都没回消息。

苏瑶手机静音放书包里一天都没看，她没注意到许嗔的消息，等她回家了，在公交车上才发现。许嗔发来的消息是和别人一样，都是祝福短信。

她看到了，回了两个字谢谢。

许嗔骑着车半路看到她回的消息，连忙回了过去，只是字打了一半，干脆又删掉。他把手机塞兜里，骑着车往小区赶。他看到路边公交站牌前停了一辆公交车，下来两三个人，其中就有苏瑶。

他赶紧骑车过去，叫住她：“你过来。”

许嗔骑车骑得满头大汗，语气重了点：“你快过来，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苏瑶有些无语，他还真凶凶的。

她走过去，说：“怎么了？”

路灯下，许嗔别开眼，拍了拍车后座：“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太晚了吧。”

“你放心吧，跟着我保证让你安全回来。”许嗔看着他，“还想要我抱你一回？离这边不远，就两百米外，小区门口，再晚点人家就关门了。”

“那好吧。”苏瑶为难。

她双手老实的揣着书包带，许嗔想起上回她揪着自己衣服，都快贴他后背了。于是许嗔故意把车子骑得飞快，苏瑶喊了他好几声，不得已拽着他的校服，许嗔得逞的勾唇，嘴里解释道：“路上好多缓速带，我都绕开了。”

苏瑶抿了抿唇。

许嗔带她去的是一家冰激凌店，这个点里面还有好几个客人。许嗔给她买了一份店里热销的一款香草味冰激凌，苏瑶接过去，看着他：“你就请我吃冰激凌？”

“对啊，你不是喜欢甜的。”许嗔问她：“甜不甜？”

苏瑶想拦着他的时候，他已经付了钱，知道他又不吃甜的，苏瑶顿了顿，她道：“许嗔，我不能吃。要不，我去问问能不能退，我没动。”

许嗔以为她害羞，笑了：“你开什么玩笑，不会退的。”

“可我真的吃不了。”

许嗔皱眉，脸色都冷了几度：“理由呢？苏瑶，你都答应和我当朋友了，朋友给你买个冰激凌你都拒绝。”他的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这还当朋友呢，他要是个女的，他都要嘤嘤嘤了。

“不是……”苏瑶左右为难，红着脸道：“许嗔，我那个来了。”

“那个？”

“不会是那个吧。”

许嗔想了一会儿，忽的脸红了个透。

他明白了。

“那别吃了，不能吃。”他车子放路边也不管了，丢下就朝她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冰激凌，扔也不是他就自己吃了起来，“不能浪费。”他眼睛都不敢看苏瑶，觉得尴尬，挺高的大个站在路边，显得有几分局促。

女生那个来了，不能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而且他生物学的不好，一直不明白女生为什么可以流血一周还不死？

真是神奇。

苏瑶看他吃的挺难受的，她说：“不能吃别吃了，咱们回去吧。”

许嗔有几分尴尬的把剩下的扔垃圾桶里了，接下来的一路他骑的特别慢，直到到了家门口，才让她下车。而他一路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有的没的，都红到耳根了。

他说：“你先进去吧。”

苏瑶回了家，许嗔在外面的小花园抽了根烟，好好思考了下哲学人生，最后抽完了，往嘴里喷了口腔清新剂，身上散了烟味才回去。

客厅里，苏明凯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烟味，提醒他：“少抽点，你还小。”

许嗔笑道：“知道了，谢谢叔。”

苏明凯慈爱的笑了一下。

回了屋，许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从枕头里抬头，给苏瑶发了条信息过去：“抱歉，不知道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听校广播说了，你拿了第一，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发了消息，许嗔把手机放枕头边，平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忐忑的等着。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短信提示音响起，许嗔赶紧看了一眼。

“不用急，等复赛结束吧。”

“复赛你肯定还是第一。”

“谢谢。”

许嗔晚上做了个梦，梦里苏瑶拿了竞赛第一名，而他竟然拿了第二，俩人一起站在主席台领奖，他早上都笑醒的，醒来后就惊出了一身汗。

“我想什么呢。”他嗤笑一声。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下周复赛的时间，这次赶在了周日放假。周六那天老王还提醒着苏瑶和班里的另外两名同学别忘记带证件，仔细检查书包，还说明天二中门口有附中的老师接应。

苏瑶在家里吃晚饭，随口提了这事，因为复赛结果会通知家里人，苏瑶留的苏明凯的手机号。

“初赛第一？”苏明凯愣了一下，感慨道：“瑶瑶真争气，明天爸爸不用去公司，我送你去参加考试吧。”

苏瑶点头道了声好。

她虽然对苏明凯有怨言，可从不打扰他伪装成为一个好父亲。纵使他真把她当女儿疼爱，可他伤害了她妈妈和她，苏瑶就没办法去正视他。

从小到大，她和苏明凯之间的亲情就比较冷淡，话也说，就是不亲。

廖姨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还让苏瑶有空给苏小城补补课。苏小城瞥瞥嘴不吭声，苏橙则是一脸不屑。

她是学文的，在她看来，苏瑶不一定比她强，只是学科方向不同。

她看着苏瑶，“你有把握拿复赛第一吗？”

苏瑶没有回答她，“吃饱了，我上去看书。”

她无视的太过明显，苏橙脸都黑了。

“爸爸，她什么意思？”

苏明凯皱眉，这俩女儿关系一向僵硬，他道：“算了算了，你让着点你妹妹。”

“她太过分了。”苏橙撅了噘嘴。

她故意看向许嗔。

许嗔一直闷头安静吃饭，他吃好了就起身跟着去了厨房。在厨房里，别人看不见，他从苏瑶手里抢过碗，低声道：“你去看书吧，我帮你洗。”他说着，就已经拧开水龙头动手洗了。

“明天，加油。”

苏瑶说：“谢谢。”

许嗔就受不了她客气，厨房没人，他就用冲干净的手捏了捏她的脸。“废话真多，我还等着请你吃饭呢。”他捏了一下，赶紧收回手，怕她看出来他脸红，许嗔背过身，催促：“你赶紧走吧，呆在这里怪挤人的，快走快走。”

苏瑶眼里都是笑意：“许嗔，你真有趣，还有人上赶着要请人吃饭的。”

许嗔无言以对，一边洗碗一边觉得憋屈，心里还觉得苏瑶那张嘴，有时候真的挺讨人厌的！快请她闭嘴吧！

他不就是想和她谈个朋友吗？怎么这么难！

第二天，苏明凯把苏瑶送去竞赛考场。

“你几点考完，我来接你。”

苏瑶说：“十二点考完，你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自己回去，路上还要买点参考书。”

她语气冷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就不和他亲近。苏明凯知道缘故，他没的辩解，可苏瑶总是这样，他看着难受，心里也不舒服，表情僵硬道：“等我开车来接你。”

“好啊。”苏瑶不跟他争辩，无所谓笑了一下，拿上书包下车了。

“……”

苏明凯觉得她比以前更不讨喜了。

苏瑶没法子喜欢他，这人死前都想着最对不起的人是苏橙，那她和妈妈呢。大抵得到的都成了米饭粒，遗憾的都是白月光。苏明凯表现出的父爱在她看来，都是有点多余的。

周一，许嗔叫上苏瑶，说请她去食堂三楼吃饭。

教学楼前人来人往，许嗔站的离她挺远的，吹了声口哨，好多女生在议论他，许嗔只看了眼苏瑶，暗地里示意她去食堂。他怕苏瑶当着别人的面不好意思和他打招呼，你看，这个害羞的问题他都帮她解决好啦。

然而苏瑶和孟桃说了一声，她就朝许嗔走过去，说：“成绩还没出来，不急着请我吃饭。”

许嗔都傻眼了，说：“你不怕……”

虽然一下课学生们都往食堂去了，可偶尔还是会有刚从教学楼出来的学生会看到两人。

“怕什么？”

他其实想跟苏瑶说，你和我走的近，会有许多女生眼红，对她不好。许嗔愣道：“就是你别这么大摇大摆朝我走过来，被人看到不好，我长得帅，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她们会为难你的。”

刚才苏瑶当着别人的面朝他走过来，许嗔心跳加速，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遍不争气，才没脸红。

他挺开心的，毕竟她这个好学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挺难得的。

“不过你别怕她们，”许嗔赶紧说，“谁欺负你，我让她肠子都悔青了。”

“没事的。”苏瑶摇了摇头。

其实那天许嗔在二中门口喊她，就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开了，学委黄靖跟她说过，上周张梅梅还去老王办公室举报她，说她和学校的坏学生早恋。

老王找她去办公室谈了，没提许嗔，就是间接的问了几句。

苏瑶当然不会承认早恋，老王也比较相信她。

她也想和许嗔保持距离，毕竟她不怕流言蜚语，但是这东西对高中生还挺有杀伤力。

可是许嗔幼稚又凶，两人都成朋友了，她愿意照顾点他的情绪。

说起来，上辈子她也有点对不起他，要不是她没搞清事实就冤枉了许嗔，他后来也不会遇到那些事，还和人打架。苏瑶也怨念他毁了她的婚礼，可是她的死和许嗔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她怨不着他，顶多以后找男朋友结婚避开他这个杀神就行了。和苏明凯对比，许嗔在对待朋友的问题上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轻声道：“我和你是朋友，没什么见不得人。我过来就是和你说，孟桃在食堂等我呢，我先走了。”

她虽然矮了许嗔一头多，但背脊挺得笔直，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的发梢扫在白皙的脖颈里，黑白分明。在阴凉里，她肌肤有种洁白的冷感，许嗔看见了，他没强迫症都要犯病了，特别想把她脖子上的发丝给拂掉。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忍住了。

“那你不跟我们吃饭去？”他嗓音低沉。

苏瑶摇头：“不了。”

她走前还和许嗔挥了挥手。

可爱乖巧死了。

高烨扭头一看，许嗔非但没表现出任何不满，还美滋滋的。

他心说完了，许哥真的完了。

许嗔恋恋不舍的盯着她的背影走远，收回目光，啧声道：“好学生就是境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