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立刻有人提出反对,“不行不行,这只兔子有用处!它身上有太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它要是再发狂怎么办?”
“那、那也要等研究完才能处理!”
“不然就先安乐死,再解剖。”
“可是我想先活体实验。”
“安乐死可以啊,但是谁去抓它。”
“可是我想先活体实验,之后如果意外死了再解剖。”
“那先用点麻醉药……”
四个人围绕着兔子生死开始聊起来,在一旁听着的杨易谦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消失,他不懂这些人,进这里学动物医学,却没有一点尊重生命的心,如果人的命是命,动物的命不是命,那何必学这个专业?
看那群人讨论半天也没个结果,杨易谦提起笼子,把手指伸进去,丝毫不怕,他用手指点了点兔子脑袋,笑了笑。
这时,兔子抬起了脑袋,灰蒙蒙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别人或许觉得阴森无比,但他从那眼神中感受到的却是兔子无比的恐惧。
它在害怕!
害怕什么?
也许是那些人……
想到这里,杨易谦提起笼子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里?”有人眼尖看到他要离开,立刻问。
“我帮你们处理掉它。”杨易谦头也不回地离开实验室。
“不行,它有研究价值,给我。”一个颧骨很高的矮个子眼镜男拦住了杨易谦,伸手就要去夺笼子。
他手一碰到笼子,杨易谦手里的笼子立刻疯狂摇晃,里面的兔子又开始发狂。
“别动!”杨易谦呵斥道,学着家里的哥哥一样板着脸,脸颊的酒窝浅了几分,让他看起来严肃了点。
“易谦……”何连声第一次看到杨易谦的表情这么严肃。连那眼镜男都被他气势吓退了。
可是这一次,兔子没有因为其他人退开而安静,还在不停地撞。
杨易谦担心地低头看,伸出手指想安抚兔子,却发现兔子已经很暴躁,虽然没咬他,却也没有平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安抚动物的能力没用了。
其他人被他大胆的动作吓到了,明明刚刚这兔子才咬了人,杨易谦居然还敢把手指伸进笼子里,也不怕被咬断。
就在这时,走廊有个人冲过来,着急地喊:“何哥,李冲的手止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抽搐,跟疯了一样,我们要把他送去医院,你快拿钥匙去开车。”
何连声急匆匆地抓了把钥匙就冲出去,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全看向了杨易谦。
“那怎么办?”有人问。
杨易谦什么话也没说,就是提着笼子的手紧了紧。
突然,有人惊呼:“兔子有问题!”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兔子,这只灰眼珠的白兔子不再是发狂地撞笼子,变成趴着不动,而绒绒的小身躯却不停抽搐。
杨易谦忽地想起刚刚冲过来的学生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抽搐,跟疯了一样”
那描述的症状几乎跟兔子一模一样……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
杨易谦重新回实验室,脚步匆忙,其他几个也尾随进入。
他迅速地打开笼子,单手把兔子轻轻抓出来,放在了台上,动作轻柔,看着兔子不停抽搐,两只后脚还在死命蹬,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太对劲啊。”有人说。
“是不太对,这兔子这样抽下去,会死吧。”眼镜男满嘴只为科学研究,“那这样就不用再麻烦地安乐死了,等会就可以解剖了。”
这时的杨易谦,心神全系在实验台上的毛团子身上,理都不理那个眼镜男。他抓住兔子后腿,开始做一些紧急的急救措施。
实验室里几个人,全部都是动物医学专业的学生,到头来,却只有一个人在救动物,其他人只等着它死了好做解剖。
十分钟过去后,杨易谦手上的兔子停止了抽搐。
“死了?”眼镜男凑上前。
杨易谦没停住手上的动作,依旧在救它。
“喂,可以停了!”眼镜男不满地推了杨易谦一下,“兔子给我们,等会解剖一下看看是什么稀有物种……”
他巴拉巴拉讲不停,直到杨易谦停下动作,转头,静静地看着他,温声开口,却难以忽略他眼神里的怒气:“所有生物,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是最有价值的。”
“你……”眼镜男想反驳他,却有点害怕这个时候的杨易谦,平时看他都是温温和和的,看起来很好欺负,此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有人扯了一下眼镜男,小声说:“你别惹他了,听说他背景挺大的。”
眼镜男不服气地嘟囔了几声,最后还是跟着其他人走了。
杨易谦看着已经死去的小毛团子,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小伙伴,在寒冷的、破旧的废墟里抽搐着,却无一人上前救助,所有人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等着他死亡……
越想越难受,他情绪低落地伸出手,想处理兔子的尸体,却突然发现它耳朵上的花朵开始枯萎。
杨易谦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花朵和兔子是一体的吗?在生物科学里,有一种寄生情况,如果主体死亡,寄生体也会跟着死亡。
在他思考的几秒钟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花朵完全干枯时,兔子白色皮毛开始渗出血,几秒不到,整只兔子就变成一团红色,腐烂成一坨肉泥。
杨易谦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对劲!兔子不对劲,整件事都很奇怪!
他突然想起去了医院的那个学生,之前兔子抽搐人也抽搐,现在台上的兔子变成血泥,那人呢?
他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师兄。
何连声接了电话:“易谦?你找我干嘛?”
杨易谦简明扼要地问:“师兄,那个学生情况怎么样?”打着电话,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兔子尸体。
何连声在手机那头说:“哎呀,没事了,你打电话前一秒刚好脱离危险,平静下来了。”
杨易谦心想,难道猜错了吗?两者之间其实没有任何联系?
“没事就好。”杨易谦关心了一下,就打算挂电话,哪知他师兄开始絮絮叨叨汇报情况。
“真奇怪,刚刚抽搐得那么厉害,怎么这会就好了呢?医生都查不出是什么,注射了镇定剂也没用,抽了半天,医生差点就下病危通知书。还有还有……”
“既然医生说没事,就静等他醒过来吧。”杨易谦温声安慰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杨易谦离开实验室后,脑子里依旧在想刚刚的事情。耳朵长花、灰眼珠、发狂、抽搐、渗血死亡……兔子的每一个细节,加上受伤的那个人,都透露着诡异的味道。
那个学生,真的没事了吗?他不禁想。明明已经确认过,却依旧心里怪异。
他很想查清楚,但是兔子尸体直接烂了,虽然他收集了一小瓶血液,但查不出什么,这边的线索算是断了;而另外一边,被咬的学生在医院,据说还昏迷着,又问不了什么。整件事无法再继续查,只能暂告一段落。
杨易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头看了一下干净清澈的蓝天和倾洒下来的温暖阳光,从口袋里掏了掏,往嘴里扔进了一颗苹果味的硬糖,酸酸甜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时,他才觉得胸口舒服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