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青藤和小鸡崽保护好轻轻,她一挥广袖,迈开脚步,眨眼间已现身于云端,与五个端坐上首之人视线相对。
彩云看似很小,实则上方别有洞天。
一朵九品莲座,金光伴生,被程初方一击重伤的男子正盘坐其间。
一叶无字天,瑞彩千叠,负载着神色柔和的杏衣女子。
一枝扶桑神木,璀璨夺目,堆叠的金叶簇拥着银发的青年。
一卷古旧画轴,苍茫朴拙,姹紫嫣红的美景环绕着白衣画中人。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白衣黑发,眼睛也是一黑一白的俊朗男子。
小鸡崽说的与太虚宫有关的几人,约莫都在这儿了。
程初方的目光从五人身上一一掠过,触碰到被自己打伤的白莲圣子时嘴角微扬,笑容浅浅:“别来无恙啊,白莲圣子。”
闭目疗伤,平心静气的男子听到此言,顿时横眉竖目,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毫无尊者气度。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个高高在上了无数年的人忽然被他正眼都没瞧一眼的人一招击败,换了谁都和他是一个反应。
“人类,你莫猖狂。”银发青年冷漠地呵斥道,周身寒霜皱起,风雪凌厉,与那灿烂热烈的扶桑神木格格不入。
“例行问候罢了,何来猖狂之说?”程初方施施然反击,不卑不亢,柔中带刚,“尊者可不要想太多,我并无取笑之意。”
白莲圣子被她气笑了,正待驳斥,就听银发青年皱着眉反驳道:“小小人类,如此不知上下尊卑,简直可笑至极!你不要以为打败了白莲圣子,自己就能叱咤洪荒,他只是我们中实力最弱得一人。”
看到白莲圣子屎一样的脸色,程初方差点笑出声。
痛击你的队友,帮助你的对手,这么清新脱俗的坑队友技巧,她可是好久没见过了。
看那银发青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估计他还觉得自己说得颇有道理,程初方不禁为可怜的白莲圣子掬了一把心酸泪。
杏衣女子无奈地瞥了青年一眼,出声打圆场:“梦痴,不要忘了我们今日请她来所为何事。”
闻言,银发青年的面色稍稍缓和,白莲圣子也忍下这口恶气,算是暂时将旧事掀过。
那白衣画中人见氛围恢复平静,懒懒地抚了下如云的鬓发,从画里捞出一叶美酒泼向程初方,粲然笑道:“好了,好了,饮下这叶酒,揭过前尘旧怨,且谈正事吧。”
他的话,既像对银发青年和白莲圣子说,又像银辉地提醒什么人,虽然洒脱利落,却也意味深长。
面对那一离画中人之手便化为滔天星辉的酒水,程初方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青叶,向前一接,星辉触及叶尖后迅速缩小,化为点点清露,滴落叶脉两侧。
垂下眼帘,她将青叶递至唇边,一饮而尽,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回想起自己初入杂货铺时,那道模糊身影杯中的星河水,心境莫名与之相合,清静幽渺。
“好酒。”程初方微笑赞道。
“好本事。”画中人笑眯眯地答道。
化星河为酒,化酒为星河,看似简单,实则非境界高深者而做不得。
银发青年见状,冷冷一笑,从扶桑神木上折下一片金叶:“有酒无樽,会失了酒味,我赐你一樽,接好了。”
语罢,他掷出金叶,化为一只四角金樽,四边锋利无匹,可裁天裂地,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举凡大人物见客,都要先给客人来一次试探和一场下马威,以期掌握主动权。试探画中人做了,下马威自然是由这银发青年来。
只不过,这出手也太重了。
杏衣女子蹙眉,并不赞同他的做法。白莲圣子虽然对他刚刚的话心怀芥蒂,却也巴不得他替自己狠狠教训程初方一回。画中人似笑非笑,看不出真实想法。而那首座之人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梦痴,你……”
杏衣女子正要出手阻拦,就见程初方从容化出一把竹扇,风清云淡地向前一扇,那只金樽,顿时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重重抽在那银发男子的右脸上。
“啪”的一记打脸声,清脆响亮。
银发男子顶着半边红印,瞠目结舌,不知惊愕于自己躲闪不及,还是全然没料到程初方如此胆大包天。
其余几人也呆住了。
程初方温文尔雅地打扇,笑道:“多谢相赠。不过,我乃粗鄙之人,用不惯这么好的酒器,尊者还是自行留着吧。”
座上静寂无声,皆被她的气魄和嚣张震慑住了。
片刻后,首座之人轻笑:“好一个敲钟人。”
他的声音一起,程初方便挑了挑眉。
又是一个老熟人,这不是初到洪荒时被自己生生夺了一道灵体,还威胁了几句的那位神秘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