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卢慢慢埋怨地捶了捶她的手臂，“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程初方穿着简单的露肩T恤和修身长裤，长发扎成马尾束进棒球帽里，英姿飒爽，活力十足。虽然与卢慢慢相比，她算是其貌不扬，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矜贵气度加身，这让她即使站在卢慢慢旁边也丝毫不落下风。

“我来保护你啊。”程初方瞟了巷子一眼，拉着帽檐笑出一口糯米牙：“这条小巷外表瞧着没什么，但内里嘛……正好我最近闲来无事，陪你闯一闯，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弹幕池因她这句话炸了。有骂她臭不要脸的，有说她居心叵测的，还有艾特卢慢慢经纪人和保镖的，热热闹闹的一片，可比之前一潭死水的场景有趣多了。

卢慢慢原本心里也没底，从巷口往里看好像在看一口深井，比往常他去的那些凶地气势恐怖多了，所以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当他看到程初方出现在身边，还说会保护自己时，他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无尽勇气涌上胸口，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别人不知道，他却一眼就认出来程初方的身份。她是随缘杂货铺店主，实力强大，高深莫测，有她在，一切危险都不是事儿，还怕保护不了自己吗？

激动兴奋之下，卢慢慢扑过去一把抱住程初方手臂，大声地笑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可想而知，弹幕又炸了一次，这回全是在刷程初方是个牲口的。

程初方冲镜头翻了个白眼，挣开他的手：“行了，快进去吧。你做你的直播，当我不存在就好，没有危险的时候，我不会入镜也不会说话。”

“嗯，有你在，我安心多了。”卢慢慢拍着胸口说道，清俊的面容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灿烂而又可爱，“你会保护我走完这条巷子吧？”

程初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我会助你完成这次直播，放心吧，保证无人可挡。”

“好！”卢慢慢元气满满地点头，往前一挥手，说：“那我们就出发吧！”

揉揉酸涩的眼眶，程初方跟上卢慢慢轻快的步伐，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她还是喜欢这样活泼生动，生机勃勃的人。

当然了，以卢慢慢的胆子，在有人保护的条件下，一进入巷子就怂了，巴着程初方手臂缩在她身旁，哆哆嗦嗦地前进。

一边走，他还一边壮着胆子给观众讲解有关这条小巷的故事。

“……在两、两百多年前，这条巷子叫清酒巷，是此地很有名气的一处酒市，即卖酒的集市。这里的酒醇香隽永，回味无穷，味道不亚于那些传承已久的大酒窖出产的名酒。”

“然而，在一个满月的夜晚，酒市刚刚开张之际，附近一所精神病院里的一位狂躁症患者发疯冲了过来，持着一柄手工组装的炮筒将集市上的酒家和前来买酒的人轰杀了大半。那一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泼散的血迹历经二百余年，风吹雨打，除之不尽，还时时发生怪事。据说，这是因为当初的枉死之人怨气不散，将此处变成了一个叫人闻风丧胆的魔窟……”

程初方又打了个哈欠。

正如卢慢慢所说，巷子里到处是干涸的暗红血迹，被昏黄余晖交织出的光影拉扯成诡谲的形状，配上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儿和古怪的“沙沙”风声，完美地烘托出了阴森诡异的氛围，哪怕隔着屏幕，也让很多观众毛骨悚然。

卢慢慢越说越害怕，整个人都快贴到程初方背上了，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倔强地盯着前方。而程初方，她丝毫不慌，反而还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那入魔窟如闲庭信步的气度，令得不少人对她心生敬佩。

“巷、巷子第一个拐角，就是当年……”

卢慢慢鼓起勇气继续解说，可一句话还未说完，一股阴冷的风蓦然“呼呼”地卷起，吓得他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风声嘶哑，仿佛有人在窃笑、磨牙，阴森中透出无法言喻的怨毒。斜阳如血，落在墙壁的半面，上半端像浮动的鲜血，下半端则幽深冷寂，不时牵带出长长的阴影，鬼影重重。

随着夜色来临，这条小巷的环境愈发骇人。

“怎、怎么办……”卢慢慢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之前几次直播，他虽然遇到了不少危险，可除了程初方插手那次，其他时候他有程初方的“祝福”护着，都没有真正见过鬼。而这次不同，他有种预感，自己心心念念的“正主”要出来了。

“冤呐……”

凌厉的风声中，阴毒的鬼泣回荡开来。一开始只是一个人的声音，到后来，很多不同的声线加入其中，形成了回声般的合奏，一遍遍震荡盘桓，具有强制眩晕的能力，卢慢慢只听了十几秒，就开始头晕目眩。

“冤呐……”

“我们好冤啊……”

一道道滴血的身影从拐角处走来，每走一步，她们身前就多出一面半透明的墙壁。鬼影与墙壁重合，层层叠叠，形成了无数个环环相扣的空间，仿佛人在眩晕时看见的虚影，看似遥远，其实正以极快的速度在逼近。

“好……冤……啊……”

三百六十度立体混响鬼泣，兼杂几声阴戾的冷笑和着寒风从四面方传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巷子莫名变得拥挤、逼仄。

浓烈的阴气和一张又一张带着诡谲笑容的面颊从虚空中浮现，血液滴落，一寸寸吞噬了墙壁、道路，很快便逼近程初方和卢慢慢脚边。

卢慢慢快吓哭了，弹幕也被联盟核心守则密密麻麻地糊住，这场见鬼直播在半分钟内被顶上热搜，震惊了全联盟。

“我、我们走吧！快带我离开这里！”卢慢慢哭唧唧地说。

“不急，我答应过你，会帮你圆满完成这次直播，谁都阻止不了。”

在他颤抖的背上拍了拍，程初方嗤笑一声，抬起右手，一道银光凝聚于掌心，化为一柄秋水湛露般的长剑。

剑光恢宏，她右手高举，猛然朝前方挥了下去。浩荡的剑意暴风雪似的铺天盖地席卷开来，凄厉破空音压过天地间鼓荡的鬼泣，所过之处，将狰狞的鬼影碾碎成齑粉。

同时，暴戾的剑光卷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身前的巷道轰塌震裂，近乎化成废墟。

一剑结束，程初方把长剑往肩上一扛，嘴里叼着根绿叶，拽拽地问：“谁？谁有冤？我替你们申冤来了！”

众鬼：“……”

“咋的？这会儿没人说话了？”程初方扬唇，露出一个远古凶兽般凶悍的浅笑，“别怕，我呢精通超度之术，保管让你们顺顺利利地轮回投胎去，还不收费哦。”

说着，她颠了颠长剑，长眉飞扬，凤目含笑：“物理超度，一发结束，有谁愿意先来试试吗？”

全联盟上百亿观看直播的观众闻言，集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