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恪新上任监察御史一年不到,到底还没有学到那些个老臣的油滑奸诈,不过数个回合,便被刘显怼得说不出话,败下阵来。
刘显金銮殿上连斩两人,气势正足,可偏偏这会儿还有那些个不长眼的想要往前凑上来一试高下。
户部侍郎钱益垂眸片刻,便缓缓出列,往上手坐着的公孙毓的方向卡了一眼,便开口问道:“既然刘大人口中的这位神医如此妙手,不知请他出诊要银两几何?虽说青阳府库银如今尚足,但若是遇上漫天要价......”
钱益虽并非齐王党派,可算盘珠子却打得响亮。户部嘛,旁的都好说,但凡是涉及到让他们出银子一事,那就得好生说道说道了。
可谁知刘显却摆了摆手,眉目之间的得意之色更显,“若不然怎么敢称一声「济世神医」呢?人家分文未取,现成的药材用的是府衙库房之中的,剩余的便是张大人差了官兵亲自上崖边采摘而来。且不说她治好了百姓的病,就连那有陈年旧疾,久病在床之人,如今都能下地插秧了。”
“简直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
站在角落里的张院判总算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大声斥道:“老夫行医四十载,从未听闻狗尾欢能入药!且若论诊疗,望闻问切一样少不了,怎的就喝些汤药就将人治好?刘大人怕不是忙着邀功,这才如此吹嘘吧?”
刘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上凉凉道:“你怎知神医并未施针?汤药佐以针法,再用了熏蒸,将整个医所变成个蒸笼,人剥光了放里头整整两日,出来之后便活蹦乱跳,皆是本官亲眼所见。张院判莫不是在说,本官是欺君吧?况且......”
刘显不紧不慢地从那案录之中抽出一张叠得平整的纸张,在殿上慢慢展开,“这是桃源县李家村所有百姓的联名请愿书,上头可有他们所有人的手印的。张院判觉得此物也能作假?”
张院判还想再回嘴,余光瞥见上首的公孙毓身子动了动,赶忙恭敬地退了一步,不再作声。
公孙毓对那联名情缘说果然有兴趣,招呼身边的公公常海上前取来,拿在手里不过看了几眼就差点气笑了。
——这上头画的那些个王八,一瞧便知是刘显这厮的手笔。
刘显今日在朝堂之上大吹特吹这神医的功绩,所为无非就是两样。公孙毓也不欲再猜,索性直接开口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封赏这神医比较好?”
公孙毓此话一出,后头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将耳朵竖了起来,就想听听刘显这不省心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可谁知刘显却并不急着为木清欢邀功,反倒一脸为难地道:“陛下您不知道啊......那神医原本治好了百姓就要离开,臣给她赏银也不接,最后好说歹说才将人骗来了京城,想着若是陛下要问话,臣又将人放走了,往后指不定都没处寻去。若说赏赐,这神医怕是真不图。”
刘显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皮球又踢回给了公孙毓,叫后头等着看戏的一众朝臣都有些摸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公孙毓不过眯着眼睛盯着刘显看了看,心中却已经了然。
——这臭小子,倒是同他耍起了心眼子来!
公孙毓往龙椅上一靠,又趁着朝臣不注意的时候往嘴里丢了个糖渍梅子吃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