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小施主别来无恙。”
“……”梅一诺想说她虚不受礼,总感觉老和尚一合掌,一弯腰,她功德就少了一半。
于是赶紧还了一礼,这下失去的功德该回来了。
两人再次入了静室。
老和尚盘腿而坐,指了指对面的蒲团,“施主,请坐。”
梅一诺坦坦然坐下,观老和尚面相,应该是好好吃药了,浮肿已去,也不见干咳,想来,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是问题。
“我来赴约!大师见我何事?”
“该是老衲问施主何求?”
老和尚捻着佛珠,笑得慈眉善目,“观施主气色,当是无所求。”
“嗯,佛祖们都太忙,与他们我的确没什么求的,我来寻大师解惑。”
“施主可愿手谈一局?”
“我棋力一般。”
“无关输赢。”
老和尚将棋盘置于两人之间,枯瘦的手指轻抚过棋盘纹路:“棋如人生,落子无悔。施主请。“
梅一诺执黑先行,落子天元。
老和尚须眉微动,“好一个‘天元开局’。”
“嗯,我听大师的,随心!”
老和尚执白应了一手,声音古井无波:“施主身上的气,愈发清正了。老衲观施主已经心有大道。”
梅一诺指尖的黑子微微一顿,而后轻笑,“我不过愚人。”
老和尚应了个“善!”便不再说话。
棋盘上渐渐星罗棋布,梅一诺凝视着棋局,忽然抬头,“关于娄枭,大师能否解惑?”
老和尚不疾不徐的再次落子,“娄施主,曾在寺庙小住。亦是大善之人。”
梅一诺蹙眉,老和尚要这么聊,就没意思了。
她和娄枭可跟善够不上边,至多算是在灰色地带徘徊。
不会刻意做大恶,却也会践踏某些规则。
她再度落下一子,已经有了去意。
老和尚却是再次道:“因果轮回,自有定数,但老衲更信——”
一子落下,竟是将黑棋彻底困住,“当下这一念。”
梅一诺一怔,随后望着棋盘,突然笑了,“大师这一手,妙!”
当下吗?
当下的人,才是真实的!
做具体的事,过具体的生活,爱具体的人。
或许,她该活得再真实些。
梅一诺当即舍弃这一片,转而另辟战场。
“善哉。”
老和尚目露赞许,“施主这一手'弃子争先',倒是悟了。”
窗外风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老和尚忽然推枰认输:“施主棋力大进,老衲甘拜下风。”
梅一诺诧异:“这局明明...”
“棋局未终,心境已明。”
老和尚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此物赠予施主。内有老衲手抄《心经》一卷,愿施主常怀慈悲。”
梅一诺接过,锦囊轻飘飘,心头沉甸甸。
“多谢大师点拨。”
老和尚合十微笑:“是施主自己悟了。”
冬日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禅室地板上。梅一诺起身告辞,老和尚送至廊下。
梅一诺再次顿足,“它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