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野费了大劲去抓这只疑似怀孕的母猫,原本是看天气太冷,怕它生下小猫之后挨饿受冻难以成活,想帮它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产的,没想到被梁朝曦教育一番,待产变绝育,心情还是十分复杂的。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他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不代表从感性的那一面出发能保持好心情。
拎着笼子回到家,他整个人还恹恹的,没什精神的样子。
他有些颓然的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房间都黑黢黢的,连灯都没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笃笃笃的敲门声突然间打破了寂静。
杨星野怔了怔,他搬来这里并不是由于照顾老人家的关系,完完全全是为了梁朝曦,因此也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一时间想不到是谁会在这个节日的夜晚敲响他的房门。
笃笃笃。
怔愣之际房门又被轻敲了三下。
杨星野应了一声,摸到开关打开灯,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略显陈旧的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透过老式防盗门的空隙,杨星野看到梁朝曦捧着一个罐子站在门前。
“我怕你这里没有什么猫能吃的东西,所以给你送点猫粮。”
梁朝曦原本以为杨星野睡着了,连忙解释来意。
看到他还穿着刚才外出的衣服,才稍稍放心一些。
这个时间说不上晚,但打扰别人休息终归是不好的。
杨星野赶紧开门让她进去:“除了奶和鸡蛋,我这儿还真是没什么别的吃食能给它吃。”
他径直走到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出来。
“这个碗有点大吧,”梁朝曦问道,“有小一点的吗?”
杨星野搬到这儿来纯属权宜之计,就带了点基本的生活用品,好像出差那样的。
他自己整天忙得颠三倒四,没时间更没精力做饭吃,就这一个大碗还是前几天买方便面送的。
“就这一个,没有其他碗。”他有些心虚。
梁朝曦倒也不算意外,把罐子打开,倒了一些猫粮在碗里。
“咪咪咪咪,来吃饭吧咪咪。”她小心地打开笼子,把碗放在里面。
原本一脸警惕的小猫闻到猫粮的味道,立马放下戒心,埋头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呜呜叫着,就像在不停感叹好吃似的。
杨星野在梁朝曦身边蹲下来,看着狼吞虎咽的小猫感叹道:“这可能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猫粮。”
“它平时都吃什么啊?”
“在食堂附近流浪,谁给点剩饭剩菜什么的就吃点,运气好的时候赶上有些人胆固醇高不吃鸡蛋黄,就能改善一下伙食,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么冷的天,能撑到现在没有冻死,已经算是幸运了。”
杨星野点头:“是啊,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你怎么有准备好的猫粮,是打算养猫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怕照顾不好它们。猫粮我一直有,是打算看到外面有流浪猫就引诱它们过来TNR的。只是我来的时候已经九月了,不知道是天冷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见到过。”
眼看着小猫吃完碗里的猫粮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梁朝曦又给它稍稍添了一点:“它这种状态不能一次吃太多,这些猫粮留给你,少吃多餐就行。”
“好,你放心。”
杨星野送梁朝曦出门,按照她的嘱咐把猫咪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又照看了小猫一会儿,直到它吃饱喝足舔完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放心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听着黑暗中传来小猫的鼾声,杨星野忽然产生了这种场景以前好像曾经发生过的错觉。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小时候捡到的那只猫咪一下子就从尘封的记忆里跑了出来。
一只小猫,还有一个蹲在小猫面前的小女孩。
和这次不同的是,当时的那只小猫是那个叫圆圆的小女孩捡到的。
早年间也没有什么猫粮可以选择,小女孩拿着一只HelloKitty形状的小碗,盛着一碗牛奶,里面泡着一块饼干,放在小猫的面前。
当时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碗是圆圆自己用来吃饭的碗。
这种形状不规则的小碗那时候还算一件比较稀罕的物件,是她大老远从家里带过来的,就这样给小猫用了。
可惜的是,那时候他也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条件所限,并没能好好照顾圆圆留给他的这只小猫咪。
这只小猫是他童年记忆中的一段伤疤,一路被他刻意掩藏到今天,却因为梁朝曦的一个举动,瞬间又把这段记忆从他的脑海中唤醒。
杨星野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眼。
困顿中端着碗哄小猫吃饼干的小女孩渐渐和梁朝曦的身影重合。
过了纳吾肉孜节,春天就真的来了。
眼看着街上的树木一点一点由黄变绿,野生动物保护站收留的一批动物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可以放归的时候。
那匹妈妈不幸遭遇车祸的小狼崽不但断了奶,还学会了基本的捕猎技巧,毛色也从一开始的枯黄毛躁变得油光水滑。
尾巴完全变秃,差一点就要将尾巴截断的小狐狸也治好了尾巴上的伤口,虽然尾巴毛还没有饱满蓬松到原本应有的程度,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在达列力别克爷爷家暂住的小金雕又长了一岁,身体健康,能吃能睡,活泼好动,每隔几天就由爷爷骑着马放飞一次。
就算梁朝曦再不舍,它们终究是野生动物,是本应徜徉在大自然间自由快乐的生灵,不属于城市这座钢铁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