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头顶油腻发带,歪歪斜斜,敞开的衣襟下,胸膛肌肉虬结,一道狰狞刀疤,横贯左脸,更添几分凶悍。
“疤面大哥,又在这儿吃酒呢?”穿堂上前,熟稔地打着招呼。
正吹牛的疤面闻声抬头,目光在穿堂和公子高身上一扫,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
“哟,穿堂老弟啊,稀客稀客,坐!”
疤面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声音粗嘎,带着几分酒意。
他转头朝后厨吼道:“老板娘,再来两碗酒,给我这新来的兄弟解解渴!”
“不用麻烦大哥了,小弟今儿个带了好酒!”穿堂连忙摆手,从身后取出一个酒坛,轻轻放在桌上。
揭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泾白’酒,知道大哥就好这一口。”穿堂笑眯眯地说道,
疤面眼睛一亮,却没急着接酒,反而上下打量了公子高几眼,似笑非笑地问道:“穿堂老弟,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事求我?先说事,要不这酒喝的不踏实。”
穿堂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道:
“大哥果然爽快!小弟今儿个来,确实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
“大哥消息灵通,想必也听说了最近关于‘泾白’酒的那些传言吧?”
“小弟想请大哥帮忙查查,这谣言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我家主君背着黑锅呢。粮是正经借来的私仓,北境缺粮关我们鸟事?”
听到穿堂问起这事,疤面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悠悠地拿起桌上那坛“泾白”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端在手中,细细打量着碗中清澈的酒液,反问道:
“穿堂,你家主子酿出这好酒,你咋就笃定,外边那些话,是谣言呢?”
穿堂正色回答:“大哥,你知道我是公子高的门客,我家主君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疤面闻言,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嘶……”
他咂了咂嘴,感受着那股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仿佛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这酒,真他娘的烈!”
疤面忍不住赞叹一声,他抬起头,看向穿堂,缓缓开口:
“公子高,我知道,是个汉子。”
“当年在北境,也是和胡人干过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公子高身上,又说:“至于扶苏……”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游侠儿打扮的汉子,急匆匆地进了酒馆,他猫着腰,快步走到疤面身边,贴着他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说完,还贼兮兮地瞟了公子高两眼,又凑到疤面耳边,嘀咕了几句。
疤面听完,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他看着穿堂,语气有些冷淡:“穿堂,你明知道我这地方,不待见那些锦衣玉食贵人。这……是哪家的贵人啊?我这地方,污糟得很,怕是脏了人家鞋子。”
听到他这话,公子高端起碗,仰脖灌了一大口老板娘刚送上来的浊酒,酒液粗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味,
他放下酒碗,目光直视疤面:“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公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