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仪头七年学的是闺秀需学的四术,长相像极了其母的端庄派头,自然也有作为嫡姐的气度,并不曾真正难为过宋如栩,只不过有时候心里憋闷了,就拿自己顶不愿抄的功课给宋如栩做。可宋如栩如何会她的功课,她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而已。
有日宋阁老将宋如栩抱在腿上给他讲自己从前在朝堂上的故事听,谁知宋如栩困得迷迷瞪瞪的,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栩栩不想做功课……”
四五岁的小娃娃到底哪来的功课做?宋阁老不明所以。
所以因着嫡姐拿来的一叠叠功课,她提笔的年纪便比旁人都早,记的诗词也格外多。这让宋阁老更加坚信宋如栩是他那个早夭的长子宋灼生的转生,连这份聪颖劲儿都是一模一样。
后来……
后来便常常听到宋如栩的几个兄长轮番谄媚般的凑到宋阁老跟前,打着她的幌子:
“爷爷,我小妹会捉蛐蛐了!”
“爷爷,我小妹掏了一颗鸟蛋!“
“我小妹薅了厨房老母鸡的尾巴毛!”
“我小妹……”
后来只要是府上值得拿出来说的事,不论是不是宋如栩做的,都成了宋如栩做的。
大梁早便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除了宋阁老之外,原本朝内外崇敬的唐太师因一道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罪名满族皆被斩,那个时候宋如栩只有十岁,每日都赖在宋阁老的书房里偷吃府上做得最精致的点心,喝府上最醇的酒,最讲究的茶。
她并不能看懂宋阁老偶尔的那一丝愁绪究竟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乱世。如宋阁老一般懂得明哲保身,又有机会明哲保身的,其实真正并没有几人。
她就如皇都无数的贵女一般,被困在高门大宅的高墙内,眼前只有泡沫般的太平浮华。
但是宋可仪是懂的,她的舅母便是被屠的唐太师的九族。那日宋可仪的母亲捧着舅舅寄来的书信,一个人兀自哭了许久。她从不曾见过母亲哭,于是追问母亲缘由。
“太师倒了,天下哪还有什么忠君之臣了。”
君王智昏,佞臣当道。这样的朝廷是什么朝廷,这样的天下又是怎样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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