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主持人介绍，这青铜灶是同时一批出土青铜灶中体量最大，级别最高的一件随葬品，本着他自己对灶的理解，从为第三行动部考虑的思想出发，周涂已经顺理成章地替黎疏想好了买这灶的理由，自然也就放心大胆起来。

杜纹站在后台，看着周涂丝毫没有犹豫的一次次举牌，在一旁干着急，只希望黎疏能够发现他给的暗号，快点赶来。

黎疏给的任务，完成。周涂向后一摊，自己都为拍下这件拍品的顺利而感到窃喜。他接过工作人员给他递来的证明卡，只等着一会儿去交钱拿货，接下来就是看戏的时候了。周涂手里把玩着那小卡，饶有兴致地盯着台上出现的最后一件拍品——九龙玉杯。

这九龙玉杯，是康熙帝的殉葬品，玉质。玉杯4角各有二龙戏珠，共8条龙，把手为1条龙，合计9条龙。相传只要盛满洒，就可以从杯里看到9条翻转的蛟龙，似在翻腾的大海中追逐嬉闹。这玉杯不知是落入民间，还是已经被盗墓贼破坏，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失去了下落。

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纹年拍卖行，这无疑是文物界的一个大新闻。在场的人无一不起立鼓掌，周涂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也胡乱拍了几下手，但眼睛却被这九龙玉杯吸引住了。

没有来由的，他突然觉得这玉杯和黎疏很像。

全场再次压抑到了一个极点，似乎每个人的目标都成了九龙玉杯。周涂凑个热闹，也举了次牌，直接将价格逼近了九位数。

拍卖师环视全场，最终把眼神定格在了周涂身上。周涂这下慌了，他本以为按照先前的势头，他的这个价格绝对会有人跟拍。可为什么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举牌的手。

“九千五百万第一次。”

周涂觉得自己窒息了，这下可真的超预算了，他们部里可没那么多钱。

“九千五百万第二次。”

周涂快晕过去了，他的眼前发黑，距离倒下只差最后一步。

“九千五百万，最后……”

突然有人在这成交的最后时刻一脚踹开了门，他的脸上满是肉眼可见的血痕，手臂上草率地用围巾卷了几圈，血已经渗了出来，衣服也早已看不出原本得体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活得血人，然而他的眼睛却很亮。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连拍卖师也被踹门的巨响吓得一哆嗦，最后的成交都没说下去。他好像很享受大家的目光，居然行了一个标准的中世纪贵族见面礼，提高音量道：“第三行动部黎疏，抱歉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各位继续，不要在意我。”

有一个人在黎疏踹门的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拍卖师回过神来，注意到他一直举着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赶紧继续道：“一亿。”

“怎么都一亿了？”黎疏嘟囔了一句，皱着眉站在门口，朝周涂招手，让他赶紧过来。周涂看到黎疏出现，早就朝他这个方向来了。

“部长，我已经把青铜灶拍下了。”周涂把那张证明卡递给黎疏，“待会儿交钱就可以了。我办事，你放心。”

黎疏一句脏话已经在喉咙口，又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他敲了一记周涂的脑袋，一把抢过周涂手中的号码牌，举了起来。

“一亿两千万，现在是一亿两千万。”

在黎疏把号码牌抢过去的那一刻，周涂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他畏畏缩缩地说：“部长，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钱了。”

黎疏居然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牌子。周涂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黎疏，问他：“你……你不拍了啊？”

黎疏摇摇头，在拍卖师“一亿五千万，成交。”的背景音中平静地说：“我们去找这个买家。就算买不下来，租两天总可以吧。”

周涂觉得黎疏可能疯了，这九龙玉杯究竟是个什么可以迷惑人心窍的东西，让黎疏连借两天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杜纹正站在评估室的门口，看到黎疏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赶紧迎上去：“少见啊，黎疏。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黎疏大大咧咧地挥挥手说：“没事，一个冥鬼，只是有点变异了。”

杜纹瞅准了时机一把抓住黎疏缠在手臂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绕下来，黎疏嘶了一声，抱怨道：“老纹你是不是想把我疼死。又不是什么大伤，凭我的自愈能力，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杜纹盯着那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语气也急了起来：“这绝不是普通冥鬼能做到的。黎疏，就凭这道伤，我怀疑有人要针对你，或者针对你们部门。”

黎疏想把手抽回去，杜纹却抓得很紧，他也只能作罢，笑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在路上遇到它顺便打了一架而已。”

“我看你大概是忘了，虽然你左右手都能用，但祈虔线只能由你的左手来控制。”听到这话，黎疏的笑也僵在了脸上，他的确是忘了。

杜纹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走到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了卷绷带走出来。黎疏乖巧地伸出手，任由杜纹帮他包扎。他接过那条围巾，虽然上面沾满了血，但他又着实不舍得扔，索性就往脖子上一搭。

“好了。”杜纹帮他打完最后一个结，提醒他说：“我这边没有药，你得去医院。难保这段时间不出什么事，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黎疏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周涂这时办完了手续，小跑过来说：“那个青铜灶说是明天会送到我们部里。”

“我都忘了！”黎疏一下子跳起来，“这个灶台，你花了多少钱？”

“九千万。”周涂恭恭敬敬地双手拿着□□递给黎疏。黎疏看也不要看，任由周涂手伸在半空中尴尬。

就在周涂收手也不好，不收手也不好的当口，评估室的门突然开了。看到三个人以奇怪的姿势挡在门口，他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