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走后,赵云谦接过许先崇手里的圣旨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收起放在一旁。
“此事你怎么看?”
许先崇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递了一杯温热的茶给他。
平日里他也会做这些,所以赵云谦很是自然地接过,低头缓缓啜了一口。
许先崇嘴角微勾没有说话,直到赵云谦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扫来,他才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情绪低低开口:“皇上既已下旨,殿下难不成要抗旨不成?”
“太子妃刚生下宸儿,本宫若即刻继位,这大半年内恐怕无暇顾及她们母子……”赵云谦抬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有些伤脑筋地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太子妃并非柔弱之人,”许先崇宽慰道,“再者,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殿下还不放心?”
“再说,殿下继位后,后宫会再添美人……”
他还没说完,赵云谦原本闭目舒缓的眼猛地睁开,眸光如炬般咻地射向许先崇。
许先崇原本低眉缓缓说着,察觉到他的举动,他反而挺直了背,抬头直直看向他,眼底毫无怯懦和恭敬,“殿下若不想这么快继位,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赵云谦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他忽地狰狞一笑,接着大吼一声,“你死了不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在赵云谦眼中一闪,看过去时,只见许先崇手握宝剑,剑尖直指身体要害。
他快速站起一个转身避过,沉沉开口:“金陵十三卫,护驾!”
“护驾?”许先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的金牌暗卫,在你这些天沉迷于太子妃九死一生活过来还替你生了个儿子的喜悦中的时候,早就被我用令牌调离京城出京办事去了。”
末了,他勾唇一笑,笑中带着寒光,“奉的,可是太子殿下的命。”
“你是谁?”
“我是您的十三卫统领许先崇啊!”
“许先崇人在何处?!”
“哟~殿下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他?”
赵云谦原本只是猜测,但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的落下,他终于确信了面前这个自己毫无防备并且不条件相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顶替了!
“殿下近一年沉迷美色,自然是对我们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十三卫生疏了。”他抬起剑看了看剑刃,“既不想继位,何不退位让贤?”
虽说崇景帝下了传位诏书,但因为赵云谦没有变态,东宫所有人包括门口扫地的,都很有职业操守地与平日别无两样。
卫桑榆安置好了凭空多出来的小包子就拿着自己那便宜祖父大清早神秘兮兮送过来的精致紫檀木盒子出了寝殿,直奔书房。
——实在是,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这么漂亮的盒子,总不能撬开吧?
一路上不时有宫人行礼,她很是大气地一边挥手一边大步朝前走去。
直到快到书房了,她这才缓了缓,抬头看去时却发现平日里寸步不离的十三卫今天居然不在,因为心里有事,她便也没在意,只一路风风火火跑到书房门口抬手一推,话音也随之落下。
“殿……下……”
呃!来得……好像有点儿不是时候?
“你们……切磋武艺呐?”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屋内因为她的冒然闯入而有些僵持的两人。
实在是因为,许先崇一向忠心耿耿,她完全不会想到他会有任何不利于赵云谦的举动。
“出去!”赵云谦看着她留在房门外的另一个脚正在缓缓抬起准备迈进来的姿势,忍不住低吼一声。
卫桑榆:???
“不是!你们切磋就切磋,能不能出去?不知道家具坏了要花钱换新的啊?”
许先崇看着卫桑榆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目光专注地低头踩着小碎步避开一地的狼藉朝屋内走来,眼底阴狠一闪而过,出口的声音却和往日一模一样:“太子妃恕罪!”
看着微弯下腰收起长剑躬身行礼的许先崇,卫桑榆一边快步朝赵云谦靠近,一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说许统领,你又来这套,腻不腻?”
“桑桑!”赵云谦皱紧眉头,余光注视着许先崇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有什么举动伤到卫桑榆,“你先出去!”
原本两人刚刚刀剑相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了。
再一回想,就知道问题出在那盏自己毫无防备喝下的茶上。
如今身体已经接近于僵硬,别说到时救她,就是他自己,在许先崇的攻势下,也定是必死无疑的!
“怎么了?”卫桑榆皱眉看他,将手里拿着的紫檀木盒子放在一旁唯一一张完好的桌上,抽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随后状似无意地轻抚过他的嘴角。
赵云谦:!!!
一粒细小的药丸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