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前脚才刚出月亮门,屋里的冯喜莲就气得拍了桌子。她想了想,对身边站着的冬全说:“先去打听清楚她住在哪里?让钱生告诉少爷……”
冬全凑过去问:“姨奶奶想让少爷知道什么?”
冯喜莲低声说了一句。冬全听后立刻就出去了。
出了冯喜莲的小院后,乐娴对吉安更显得亲近。这是有生头一回,她发现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
乐娴住在东院,和余吉塬的西院相隔两边。她挽着吉安的胳膊,边走边告诉嫂嫂府里各处的位置,都是什么人在管着什么事。
这个小姑活泼可爱,又热心维护她。吉安意外之余,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妹妹。
乐娴的住处是栋两层的小楼,隔着几棵芭蕉,能看见余府后面的巷子。吉安站在阑干边多看了几眼,就听乐娴兴奋地在屋里招呼她:“嫂嫂快进来!”
乐娴说她有很多宝贝,原来是各式各样的手镜。巴掌大的镜子足有几十个,玉质的,铜制的,镀金的,还有象牙雕花的。都镶着宝石,描着漆画,每只都很精巧。
“真好看……“吉安的目光流连在镜子上,却没有伸手,“怎么会有这么多?”
乐娴拿起她最喜欢的一柄,对着光洁如水的铜面照了照,眯眼笑道:“我从小就喜欢这个,阿兄看见不一样的,就会给我买回来。”
“余公子是个好兄长。”吉安夸赞道。
“嫂嫂,你应该叫阿兄夫君才对。”乐娴认真道:“嫂嫂,挑一面喜欢的镜子吧,算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平常很少会用镜子。”她既喜欢这个,又都是兄长送的,吉安不想夺她所爱,于是实话相告。
乐娴却是一愣,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她懊悔得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皱眉道:“嫂嫂,我真不是有意的。”
吉安笑了,“傻姑娘,我早就习惯了,才不会因为这个难过。”
“真的吗?”
吉安点点头。
无论如何,乐娴也不会继续请她欣赏镜子了。容貌对一个女孩有多重要,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呢?她可不傻,嫂嫂连碰也不想碰镜子,她只是强求自己做到不在意而已。
越是明白这一点,乐娴越觉得嫂嫂可怜。她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好让嫂嫂能活得开心些。
吉安和乐娴一起收好镜子,木圆上楼来回禀:“少姨奶奶,管家陈伯来问,您昨天和嫁妆一起带来的东西,要放在哪里?”
“请他稍等一会送到西院去吧。”吉安记得自己还是个‘无处可归’的人,不过就算余吉塬的脸黑成了烧炭,她也要在西院扎下根。
听闻嫂嫂要去见阿兄,乐娴当然毫不犹豫地跟上。
远在余府另一边的西院里,余吉塬躺在浴桶里,在淡淡的依兰香中心绪难平。他从憩园回来的时候,失踪的榆钱和钱生已经回来了。一问之下,原来是被夫人勒令待在库房守了一夜。
余吉塬只字不提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让他们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换掉,再将屋子彻底打扫一遍。
余吉塬想不通。向来珍爱他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沈吉安……太离谱了。
余吉塬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只当沈吉安不存在。他用棉帕裹着澡豆,搓出成堆的泡泡,用力洗干净自己。
沐浴完毕,余吉塬穿着玉色长衫走出来的时候,榆钱在忙着督促丫鬟们换洗擦地。榆钱今年十七,生得膀大腰圆,白胖的脸又极像年画上的童子,跟着余吉塬已有五年。
屋子里忙成一片,余吉塬随口问道:“榆钱,钱生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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